清墨瞧著沈采采的臉色也不敢多勸,這就讓人把飯菜都端了下去。
不過她是個極聰明的人,又給沈采采端了熱茶來,順便還準備了些小巧精緻的點心一齊端上來。
沈采采:“......”你這是從皇帝那裡學來的喂豬手段吧?
想到皇帝,沈采采不知怎的,忽然又心裡軟了軟,就著熱茶又吃了小半塊的奶油團子,然後她就是真吃不下了。
偏偏,此時賀從行和顧沅沅兩個人倒是一起來了,賀從行手裡還端著才煎好的藥湯,熱騰騰的往上冒著白氣兒。
沈采采感覺自己的胃簡直要炸了,不得不主動先開了口:“......我才剛吃了早膳,根本就喝不下藥好嘛。”
大概是皇帝不在眼前,賀從行的態度比之以往倒是更輕松從容了一些。他微微頷首,這便與沈采采道:“沒什麼,這藥才剛煎出來,正好放著涼一涼.......”說著,他便順手把手上的藥碗擱在了身邊的木案上,想著先放涼再說。
沈采采隨口“唔”了一聲,用眼角餘光打量了一下那湯藥,不由回憶起上一次那又苦又腥的湯藥味——真是想想就覺得惡心反胃。
賀從行倒是沒有注意到沈采采那反胃的目光,反到是漫不經心的往庭外看了一眼,看著漫天大雨,不由嘆了一口氣,“這雨也是水下就下——看這天氣,只怕陛下一時也趕不回來了。”
沈采采真心覺得這些家夥一個個都是烏鴉嘴——她還正考慮著皇帝會不會回來呢,結果這些人直接就各種明示暗示她皇帝不回來了。
真是糟心!
沈采采原本的好心情似乎也被這下了許久的大雨打得濕漉漉的,幾乎都要發黴了。
她賭了一口氣,這便道:“算了,先喝藥吧。”
顧沅沅不免“呀”了一聲——她最單純,想得也很簡單,反到是最相信皇帝會回來的。她下意識的看了沈采采一眼,小聲道:“姐姐,你真的不等陛下來了再喝嗎?”
沈采采心情糟糕透頂,實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所以,沈采采這一次倒是很直接的道:“不等了。”
賀從行聽到沈采采這話,便把目光從窗外的雨水裡轉了回來,重又將那藥碗端了起來試了試溫度:“好像涼了一些,娘娘現在要喝?”
沈采采話都已經出口了,再反悔似乎也來不及了,而且這藥總是要喝的,倒不如一鼓作氣就這麼喝了呢......這麼想著,沈采采便也點了點頭,將藥碗自賀從行手裡接了過來,然後又下意識的問他:“對了,我之前都忘了問你,這次喝藥的話,要用針嗎?”
賀從行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一次倒不必再似第一次那樣在全身施針,只需要在毒素發作的時候將其逼到手邊,然後一點點排出來就好了。”他頓了一下,似乎沉吟思忖了片刻,又緊接著說道,“不過,以第一次的情況來看,娘娘用藥後可能會陷入昏迷——以防萬一,不若去躺椅上或是榻上用藥,這樣昏迷的時候也能舒服些。”
沈采采聞言也覺得有理,幹脆便端著熱騰騰的湯藥起身去窗邊的躺椅坐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窗外的雨似乎比晨起的時候要小了一些,但是臨窗的位置依舊可以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叫人不覺想起一首詩: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悲歡離合總無情。
沈采采坐在躺椅上,從半開的雕花木窗往外望去,廊下倒是有不少的翠衣宮人匆匆來去,只是雨中的庭院空空,只有雨水和梧桐樹。
沈采采深吸了一口氣,在眾人的目光下,終於還是一鼓作氣的把那一碗和上回一樣苦到掉舌頭的湯藥給喝了進去。
不過,這一次,賀從行吸取教訓,提前叫人準備了玫瑰蜜餞。
沈采采伸手從對方遞來的小碟子上捏了極快蜜餞丟嘴裡,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上回皇帝給自己喂蜜餞時的情景。先前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團氣不知怎麼的就又升了上來:其實,這樣的時候,她心裡確實是盼望著皇帝能在自己身邊,能陪著自己的,若是她早知道自己的心情,或許就不會再那樣故作大方的叫人回京去處理政務了......
沈采采的思緒胡亂轉著,忽然覺得熟悉的冰寒從胸口湧了出來,身體也跟著僵硬起來,不覺的躺在了躺椅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昏沉過去的時候,總覺得庭院裡好似有人影閃過。她不覺想著:難不成,皇帝真就冒雨趕回來陪她了?
這場大雨實在是下的太大了,皇帝天不亮便從京裡出發,一路上卻耽擱了不少時間,直到上了山,結果路上又遇著攔路的巨木。他實在是等不及了,索性便撇開了儀仗隊和身邊的侍衛太監,只帶了幾個暗衛,這便丟開車轎,徑自策馬趕去避暑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