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沈采采還是習慣性的扯了個藉口:“而且,陛下昨晚不是答應了要帶我去挑匹好馬,教我騎馬的嗎?總也得等用了早膳才好起身吧?”
皇帝抬抬眼,看了她一眼,似是不置可否。
沈采采見他不反對,這便先把自己手上的食盒擱下,端了燕窩粥還有幾樣小菜出來,順嘴道:“我出來急,只讓人隨便準備了一些,陛下可別嫌棄。”
皇帝素是不挑剔這些吃食,更何況這還是沈采采親自送來的,他更是不會挑剔,反倒主動的把自己書案上的東西往邊上推了推,空出位置,好讓她能把東西擺上來。
大概是溫暖的食物真的能叫人放鬆心情。
皇帝用手端起端起那碗熱騰騰的燕窩粥,眉目間的冷意似乎也褪去了一些,口上道:“朕已讓人按著你的要求挑了幾匹馬,都是黑馬,頗是神駿。等等再帶你去看看,你自挑一匹喜歡的就是了。”
這過了一晚,沈采采現下對於挑馬騎馬也是興致缺缺,現下瞥見皇帝眼底的那一抹青色,反倒說道:“昨晚上是我擾了陛下安眠......我瞧陛下約莫也沒睡足,不若再躺會兒補個眠,養足了精神再說挑馬的事吧?”
皇帝抬起眼,透過手上熱粥騰起的白霧對上她那關切的目光,那才套上盔甲的心不由又軟了下去,就連昨夜裡積出的鬱氣不覺也散了許多。
皇帝終於露出了今晨的第一個笑容,輕輕的道:“不礙事的。”說著,他低下頭,喝了一口燕窩粥。
滾熱的粥米入了胃裡,身上也漸漸暖了起來,皇帝心上亦覺妥帖。
京中。鄭府。
鄭婉兮此時已用過了早膳,看了看時間,這便準備去給鄭啟昌送藥。
藥是才煎出來的,還是熱騰騰的,冒著白茫茫的熱氣。鄭婉兮親自端著藥去了鄭啟昌的房裡,推開門後叫了一聲:“爹爹?”
鄭啟昌正靠在榻邊想著事,見是她便微微點了點頭,道:“過來吧。”
鄭婉兮便端著藥往榻邊去,見鄭啟昌面上神色深深不免多問了一句:“爹爹在想什麼?”
鄭啟昌似是正想著事,面上沉沉的。他聽到鄭婉兮的問話卻也沒有瞞著,只蹙了蹙眉頭,沉吟著應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我與皇帝說到底也不過是權力之爭,真說起來也算不得什麼深仇大恨,還沒到禍及家人的地步。若是我輸了,他殺我一個便已足夠?何必還要拖上鄭家滿門,何必還要用那等手段磋磨折辱於你?”
是的,一直以來,他和皇帝之間僅僅只是權利之爭而已。
他之前是覺得皇帝年紀太輕,不怎麼願意就這麼輕易的讓出自己手裡的權利,處處壓著皇帝,與皇帝作對。可他到底也沒想過造反一類的事情,對著朝政也算是兢兢業業、誠誠懇懇,大體上也是給足了皇帝面子的。
按理來說:皇帝就算是恨他卻也不至於真就恨到要殺鄭家滿門的地步?也不至於恨到要把自己的女兒娶進宮去折磨的地步......
鄭婉兮聽著這話,心中隱約生出幾分奇怪又複雜的情緒,不由抿了抿唇,問道:“那,爹爹您想到什麼了嗎?”
鄭啟昌微微闔著眼,似是有些猶疑但還是低聲應道:“我這些天都在想你之前說的那個夢,也確實是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我以為已經失敗了的事情。現今想來,那事雖是中間出了些差錯可也未必真的完全失敗了。”
鄭啟昌用指腹捏了捏自己的被角,並沒有把話說透而是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喃喃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
他小聲的嘟囔了兩聲,口齒之間帶著老年人特有的含糊,說到最後幾乎聽不清楚。
鄭婉兮沒聽清後半句話,不由十分好奇追問道:“什麼事?”
只是,這一次鄭啟昌卻沒有滿足她的好奇心,而是搖了搖頭,恰如其分的轉開話題:“那邊有訊息了嗎?”
鄭婉兮知道鄭啟昌口裡的“那邊”指的是什麼,她心頭一凜,微微垂下眉眼,低聲道:“那些人都已經混進東奚山,也和我們安插在禦前的眼線聯絡上了。”
鄭啟昌點點頭,他渾濁的老眼裡閃過銳利的精光,斷然道:“那好。從現在開始,你不必再和那邊的人聯系,這次動過的眼線也都全都棄了——無論事情成與不成,我們都要只當什麼都不知道,半點也不能沾上。該怎麼做,你都知道了吧?”
鄭婉兮連忙垂首,認真的道:“是,父親。我知道了。”雖說那些眼線人脈都是費了鄭家這些年來費了許多心力人脈經營出來的。但她也清楚,這種時候,這些用過的人肯定是不能再用,只能壯士斷腕的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午安~
晚上還有一章,算是比較重要的情節,我得琢磨下這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