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的行動效率遠超沈清鳶的預料。
僅僅一個時辰後,天色尚未黑下來,夜一便再次出現在偏房之外,臉色陰沉難看。
與他同來的,還有一位鬚髮皆白、面容嚴肅的老者,正是太醫院地位尊崇的李院判。
不等沈清鳶詢問,夜一便直接開了口。
“沈小姐。”夜一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和失望,開門見山:“李院判已經親自查驗過王爺昨日的湯藥和藥渣。”
李院判上前一步,對著沈清鳶略一拱手,語氣帶著幾分不悅與傲慢:“沈小姐,老夫已仔細查驗,王爺所用湯藥,藥材皆為上品,配伍並無相剋之處,庚午任何毒物痕跡。”
“此乃固本培元,調養心脈之良方,雖藥效迅猛,卻是針對王爺重傷而不得不用的重藥,何來催命一說?”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顯然對沈清鳶之前的質疑極為不滿。
【看吧,我就說沒問題!沈清鳶根本不懂醫術!她就是胡言亂語的。】
【太醫院的院判都說話了,這下打臉了吧?】
【雖然……但是,沈清鳶是為了留在靖王府替寧王殿下打探蕭玦的情況才撒謊的吧?她豈不是要被趕出去了?】
夜一的目光僅僅鎖定沈清鳶,帶著審視和冷意:“沈小姐,你還有何話可說?”
若非顧忌她是太傅家的小姐,又是王爺的前未婚妻,還受了傷,他恐怕早已經將這個攪弄是非的女人扔出王府了!
沈清鳶的臉色在傍晚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愈發蒼白,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出所料的瞭然。
“湯藥無毒,這並不奇怪。”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
李院判眉頭一皺:“沈小姐此話何意?難道是信不過老夫的診斷?”
“院判大人誤會了。”沈清鳶微微搖頭,目光轉向夜一,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我從未說過藥中有毒,我說的是——藥不對症!藥效過於猛烈!太過陰寒!”
“胡鬧!”李院判斥道:“此方乃我等數位太醫根據王爺脈案合議而出,豈會不對症?”
“那為何王爺的病情毫無起色?甚至日漸沉重?”
沈清鳶猛地拔高了聲音,目光灼灼地逼視著李院判,又轉向夜一:“若真是對症良方,為何不見半點效果?”
“所謂藥效迅猛的重藥,用之得當,可起死回生。用之不當,便是刮骨鋼刀,不斷消磨病人體內生機!”
“你們覺得,王爺如今的狀態,是那種情況?”
“你們可想過,王爺的情況,可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虎狼之藥?”
沈清鳶心知肚明,蕭玦的情況,多半是因為氣運被奪而導致的。
氣運不斷流失,蕭玦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但她必須要將矛盾點引向這藥。
她必須要想方設法,接近蕭玦。
她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夜一和李院判心上。
確實……
王爺的狀況,是所有人心頭的痛。
太醫們嘴上說著正常,但誰都看得出來,那根本沒有好轉的跡象。
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在惡化。
【好笑,難道她比太醫院的院判還要懂醫術?真是笑話!】
【雖然我還是希望她留下來,幫男主打探訊息,但是這戲是不是唱得過了點?】
【夜一快把她拖出去!別再讓她妖言惑眾了!】
“你……”李院判被噎得老臉通紅,卻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
夜一看著沈清鳶那雙異常明亮、彷彿燃燒著火焰的眼睛,心中翻江倒海。
一邊是太醫院的權威診斷,一邊是這個女人看似荒謬卻又直指核心的質疑,以及王爺那岌岌可危的生命……
他該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