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達臘?”卻見秦朝禹眉頭微蹙,疑惑道,“達臘不是要來求和嗎?”
求和?
雲清瀾霍然一愣。
正此時,秦朝楚也從殿中退了出來。
“五哥。”看見秦朝楚,秦朝禹當即就有些興奮地叫了他一聲。
秦朝楚微微頷首算是應過,目光就緊跟著落在面色沉凝的雲清瀾身上:“雲小姐,怎麼了?”
“赤金察想求和?”
雲清瀾當即問道。
秦朝楚聞言面色不動,目光就往秦朝禹的方向看了片刻。
見雲清瀾這般反應,秦朝禹自也知是自己說漏了訊息,他低下頭不敢看秦朝楚的表情,秦朝楚見狀就又收回目光,複應雲清瀾道:“確於日前收到了赤金察求和的訊息。”
“所以大胤,是打算跟達臘和談了?”雲清瀾抬起頭,烏黑眼眸徑直看進秦朝楚眼底。
在那漆黑沉凝的目光注視下,秦朝楚沉默片刻,終究是道:“雲小姐,如今天下雖定,可大旱未去遍地饑荒,此刻再起戰事,只會叫民間生靈塗炭。”
所以赤金察虐殺她兄長,屠害沛南百姓,就仍舊能繼續做那高高在上的王?
如今天下大旱,達臘百姓亦在忍受災荒之苦,其情其狀在沛南呆了半個月的雲清瀾心裡不是不知道,可赤金察滅絕人倫,達臘百姓是其情可恕,他又為什麼能逍遙自在?
雲清瀾心底湧起憤怒的浪潮,但卻又什麼都沒有說。
她默然無聲,就如曾遭受苦痛時的每一刻,不聲不響,不怨不怒,唯有那漆黑晶亮的眼眸漸入灰暗,良久:“清瀾知道了。”
說罷轉身而去。
“五哥,我,我不知雲姑娘她···”看著雲清瀾寂然離去的背影,秦朝禹就忐忑著向秦朝楚解釋。
“無妨,”秦朝楚亦無聲凝視著漸漸遠去的雲清瀾,“這些事,雲小姐遲早要知道。”
三日後,赤金察入胤訪朝。
達臘訪朝,兩國建交,鑼鼓喧天陣仗極大,其間異族外邦,香車豔女,殷都百姓簇擁在街頭,圍看著這與中原風格迥異的難得盛景。
秦雄親自帶著文武百官接待了赤金察。
他在宮中大擺宴席,你來我往推杯換盞,歌舞昇平至半夜,才又將赤金察安排進殷都城中最大的客棧休息。
到了後半夜,喧囂的殷都才終於重歸寂靜。
月下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客棧。
打聽到赤金察宿在二樓,雲清瀾就徑直翻身躍進二樓迴廊,她手提無涯劍走在其間,可還沒走出幾步,就見那昏暗的迴廊上正站著一人。
“雲小姐。”
那人影出聲喚她,月色落在其面上,竟是已歸入大胤的張平良。
看著夤夜而來手提長劍的雲清瀾,張平良就暗自嘆息一聲,繼而出聲勸道:“雲小姐,如今天下方定,百姓休養生息,達臘王不能死。”
“讓開。”
回應張平良的只有極其簡短的兩個字。
張平良見狀就又道:“屬下知您心中痛恨,但屬下當初之所以自願追隨於您,就是因為您身上那捨身為民的氣概,雲家世代忠君為民,雲將軍更是為沛南百姓戰死,如今沛南剛得安定,難道雲小姐就又要掀起天下大亂?”
張平良苦口婆心:“難道雲將軍的仇,就比沛南百姓的安危還重要?”
可眼下的雲清瀾卻是半句都聽不進去:“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清瀾自問不負蒼生,但兄長慘死,家門蒙塵,清瀾有負雲家,有負兄長,所以兄長之仇,清瀾非報不可。”
張平良仍不死心:“可雲小姐,就當真想看著生靈塗炭?”
寂靜迴廊上張平良還欲再勸,可雲清瀾卻已不再理會他,只面色冷然地自其身側大步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