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蓮生說的坦然,雲清瀾就在這雲淡風輕的應答聲中又道:“那二十年前伐稷之戰,也是丞相斷了龍虎軍的糧草。”
雲清瀾說的平緩,其間語氣不是詢問,只做陳述。
她一邊說著,就一邊隨之緩緩抽出掛在腰側的無涯劍:“清瀾叛國背家,萬世罵名自是會自己擔著,只是丞相逼殺祖父,陷害父親叔伯,坑害龍虎軍,血海深仇,清瀾便於今日來討。”
見雲清瀾不由分說地拔劍,呂蓮生便也不再多說,他自知命絕今日,就也跟著從地上撿起一把血跡斑斑的長劍來。
這呂蓮生頗不熟練地雙手持劍,然後又著看向雲清瀾道:“一群凡夫俗子,居然也想攪擾陛下飛升,長寧郡主自尋死路,那呂某今日就替天行道,拿了你們這群妖孽!”
天?
雲清瀾突然笑了一聲。
李玄臻庸政害民,他算哪門子天?
如今血流成河,他又行哪門子道?
呂蓮生字字句句冠冕堂皇,可不等其說完,電光火石間就倏爾極快地閃過一道銀光。
待眾人回過神來,卻見雲清瀾已於片刻越過面前圓臺,單薄的身影停在呂蓮生身側,而呂蓮生則呆呆地站在原地,仿若石化。
片刻後,那一動不動的呂蓮生頸側就又忽而現出一條血線。
隱有血珠自其間滑落沒入衣襟,似是終於在此刻覺察到到身體一樣,呂蓮生喉頭微動,就又突然大喝一聲:“恭送陛下入列仙班!”
隨著這聲突如其來的嘶吼,大股鮮血就猛地自其頸側噴湧而出,那洶湧而出的鮮血濺落高臺,頃刻間就與其上的血色符文融為一處。
而一喝之下呂蓮生氣絕,緊接著便緩緩倒了下去。
呂蓮生轟然倒地,雲清瀾就面色平淡的提劍離去,血泊中呂蓮生躺在地上,那無聲瞪大的雙眼就這麼看著頭頂雕刻飛仙的壁畫。
恍惚中壁畫遊走晃動,就又於須臾間帶他回看一生。
他當然知道,他算不得什麼好人。
可李玄臻既把他從無人在意的角落撈出來,那他這一生,就註定要為李玄臻而活。
李玄臻要天下權柄,那他就替他殺盡攔路人;李玄臻要飛仙臺,那他就傾天下之力堆高起塔;李玄臻要成仙,那他就守在天機門外,做他永遠的信徒。
這就是他身為呂蓮生的忠誠。
他不在乎世人罵他佞官權臣,也不在乎後世會如何評判,如果李玄臻註定是個受人唾罵的帝王,那他就和李玄臻一塊,刻在那被人人唾罵的恥辱柱上。
其實和季鴻儒雲杉那群人一樣,他們這些人,混到如今這個地位,誰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季鴻儒忠於李廷壽父女,雲杉忠於那把龍椅,而他呂蓮生,眼裡就只有李玄臻一人。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知遇之恩。
這其間,無非是誰的手段陰險些,誰的手段磊落些,但實際上,他們誰都不是好東西。
那就誰也別笑話誰。
作者有話說:
以上僅代表呂蓮生個人觀點,跟狗作者一點關系都沒有。
今天週一,明天例行請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