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趙騫關看著面色堅定的雲清瀾,繼而沉沉地應了一聲。
緊接著那雄渾的聲音再度在城郊上空響起:“長寧郡主雲清瀾,一意孤行,叛國辱家,趙騫關師承柱國將軍雲杉,既出此叛逆,那自當代其清理門戶。今其帶一四營逼壓城門,趙騫關臨危受命任軍中主將,現將此二營軍將逐出龍虎軍,並在此立志,將此間一眾叛逆盡數誅殺。”
趙騫關話落,就又轉手從身邊人背後抽出一箭,利箭射出帶起一陣尖銳的破空聲,而雲清瀾背後那面迎風招展的龍虎軍旗,亦隨之應聲而斷。
城門郊外寂靜無聲,虛空中只有趙騫關雄渾沉厚的聲音隆隆回響。
“雲清瀾!俺怎不知你竟是這等包藏禍心的小人!”
看著掉落在地的龍虎軍旗,牛長生兩眼瞪若銅鈴,其間是掩藏不住的滔天怒火,他斥罵雲清瀾一句,又轉而對趙騫關道:“趙將軍!她既不是真的雲將軍,那一四營的弟兄就肯定是被她矇蔽了!弟兄一起上陣殺敵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會造反!”
牛長生高喝一聲,卻沒有人理會他,雲趙二人相對而望俱是眸色沉沉,其中千言萬語,湧動著叫人看不清的情緒,可手中卻又是刀槍相對,劍拔弩張。
竟真是女身?
站在城牆上的呂蓮生微微挑眉,這倒是意外之喜。
寂靜中趙騫關緩緩抬手,此刻全軍肅穆,看著高擎在趙騫關手裡的銀槍,只待其一聲令下,便是兄弟鬩牆,同室操戈。
“趙將軍急什麼。”千鈞一發之際,又是呂蓮生幽幽開口,他看著遙立城下的雲清瀾,竟似是心情頗為不錯,“長寧郡主巾幗不讓須眉,如今劍走偏鋒著實令人可惜,但一人之過,又何至於讓全軍將士為其擔責。”
呂蓮生抬眼看向雲清瀾身後的龍虎軍:“柱國將軍忠君為主,雲家滿門忠烈,龍虎軍更是護衛武朝百年,可趙將軍方才那番話,聽來豈不是讓一四營的將士寒心?”
趙騫關方才所言,無疑是要將跟在雲清瀾身邊的一四營將士都歸為叛軍,若任由其就此開戰,一四營必都將成為雲清瀾抗武之助力。
此事不論趙騫關是何居心,他呂蓮生都必不會如其所願。
呂蓮生頓了頓:“眼下長寧郡主既不是真的雲將軍,那將士們自可不必再聽命於她,如此一來叛軍之說當然也是言過其實。既如此,不妨今夜側開城門,有心歸京的將士自可由此歸軍,歸軍之後,前程往事,既往不咎。”
呂蓮生說罷,又扭頭看向趙騫關:“呂某知趙將軍軍法嚴明,可如今正逢多事之秋,既有紛亂,就更是要惜兵愛將,不可殺多,更不可殺錯。”
呂蓮生笑意吟吟:“趙將軍以為如何?”
呂蓮生這是要在對軍之前先散去雲清瀾的兵力。
趙騫關聞言眸色愈沉,眼中明滅起伏,過了良久才終於長出一口氣,緩緩道:“且聽丞相言。”
“既如此,那今日便收兵了。”呂蓮生見狀微微一笑,隨即也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眼看著呂蓮生的背影隱於城牆,趙騫關這才收回目光,抬手對身後將士下令道:“收兵!”
隨陣而出的二三營將士和禁軍應聲而退,看著逐漸後退的人群,雲清瀾亦掉轉馬頭,緩緩退於陣中。
正此時,趙騫關沉凝的聲音再度在雲清瀾背後響起。
“長寧郡主——”
“昔年衡蕪山大雪,趙騫關也曾與長寧郡主並肩作戰,眼見郡主幾次奮不顧身救龍虎軍於危難,更是以一己之力帶全軍逃出生天,長寧郡主有勇有謀,趙騫關佩服。”趙騫關看著雲清瀾的背影道,“奈何道不同不相為謀,趙騫關今日作別,來日再見即為敵手,兩軍對壘,趙騫關自當全力以赴,長寧郡主亦不必手下留情。”
雲清瀾明白他的意思。
她停身勒馬轉回身來,幽深如潭的黑眸定定看著趙騫關和正緩緩隱於城門的舊日同袍。
“天地在望,雲清瀾今日叛出武朝,自從今起,無君無父,無國無家,無親無友。”
凜凜女聲響徹四野,雲清瀾亦隨之抬手掀起一截衣袍,手起劍落間倏爾斬下一截黑鍛:“更與李家皇室和龍虎諸軍,恩斷義絕。”
隨著話音落下,那截衣袍被雲清瀾用力拋向空中,於一片肅穆的寂靜中——
緩緩而落。
作者有話說:
明天週二,例行請假一天~
其實是要去坐火車回北京qq我不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