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沒有不滿,微臣只有一事不明。”
聖意難測,一個武將突然插手戶部的事本就是逾矩,雲清瀾只將頭伏得更低:“年前微臣曾往戶部詢問撫恤一事,時劉大人告訴臣庫銀都被拿去賑災了,可這幾日臣在京都多處走訪,卻見不少百姓家中缺衣少食,沿途遍是一片哀聲乞討,只覺賑災一事,效力不佳。”
雲清瀾頓了頓:“如今城中除將士家眷外仍有不少難民居無定所,且大多仰仗朝中救濟,臣不知國庫是否已當真虧空至此,只覺其間數量懸殊,或有不可知之事,故而奏稟陛下,請陛下定奪。”
朝臣貪賄,一查便知。
雲清瀾這些話就差把這幾個字寫在金鑾殿上了。
“劉志,可有此事?”
李玄臻在雲清瀾身上靜靜凝視片刻,忽然沉聲喊道。
“啟稟陛下,這、這,···”劉志聞聲忙不疊地從眾臣中擠出身來,那滾圓肥壯的身軀剛在殿中站定,胖臉上眨眼就冒出汗來,“陛下,先前,先前臣確也曾在城中蓋了粥棚發了米糧,可,可···”
可什麼?
可米糧發了兩份,呂相拿了六份?劉志支吾半天,臉上憋得直冒汗。
陛下惹不起,可呂相,那也是惹不起的。
“天子腳下,餓殍遍野,朕給你們烏紗帽,就是讓你們這樣替朕打理江山的?”見劉志支吾著不說話,李玄臻自然也明白其中必有貓膩,當即龍威震怒,朝臣頃刻間跪了滿地。
劉志更是幾乎將整個人都爬伏在地上。
“陛下。”正此時,跪在首位的呂蓮生突然出了聲。
呂蓮生俯首低眉,緩緩道:“雲將軍所言之事恰是年關,又逢請神宴將近,臣猜想那時戶部事忙,再加上稷元太子訪朝和我朝將士撫恤,若是哪裡出了紕漏想來也是正常。倒不如先叫劉志回戶部清點核算,整理成冊後再細細呈報,若真有人從中行貪墨之事,到那時再嚴懲也不遲。”
“如此,便先按呂卿說的辦。”
此刻最要緊的是城中的難民救濟,李玄臻沉吟片刻緩緩應下,又冷冷瞧著呂蓮生道:“呂卿,此事朕命你率百官親自去辦,日後若讓朕再聽人說京都有難民出現,那你和你手下這群人的高位,也算是坐到頭了。”
跪在殿中以呂蓮生為首的眾朝臣們當即連聲應諾,直到李玄臻淡著面色擺擺手,才敢相繼站起來。
此一番雖說是重拿輕放,但有李玄臻這句話,雲清瀾的目的大概也達到了。
“姚榮遠何在?”李玄臻坐在高堂上想了想,又突然道。
“陛、陛下,末將在。”被李玄臻突然點到,姚榮遠一愣,當即高聲應道。
李玄臻看著殿下膽戰心驚的魁梧人影,淡淡道:“你身為軍中主將,可知若軍中將士離心,我朝江山社稷不保?南北之戰傷亡如此之巨,你卻是連陣亡將士撫恤一事都不上心。此番若不是有雲將軍出手,日後且不知要出什麼亂子。”
姚榮遠被李玄臻一句話嚇得腿一軟,當即跪了下去:“陛下,末將知罪!”
李玄臻繼續道:“既然連軍中這點事都弄不好,那這迎護慧敏皇後和正陽公主回宮的事,你也不用去做了,便叫雲將軍代你暫行此事。”
站在一旁的雲清瀾眉頭微皺,陛下此番話聽起來是在責難姚榮遠,可言語中卻似乎更是在惱她逾矩。
不過帝王之術在於制衡,姚榮遠既是呂蓮生的人,那或許只是在敲打呂蓮生也不一定。
聖意難測,總之既是陛下有令,她應下便是。
思及此,雲清瀾也不再多想,只垂首出列,低聲應下這個差事。
作者有話說:
昨晚世界盃開幕,工作原因值了個通宵班,困困=。=
今天週一,例行請假,最近北京疫情很嚴重,大家也要注意防護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