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龍虎軍中大小事宜,臣以為可讓禁軍督尉姚榮遠暫代此職。”
呂蓮生話音剛落,大殿右側的武將列中就陡然爆出嗡嗡的議論之聲。
雲清瀾跪在地上,纖長白皙的指節微微彎起。
這呂蓮生,竟三言兩語就想從她手中拿過兵權。他義正言辭,雖字字句句名為關照,其下之意卻又昭然若揭。
說是休養暫代,可這兵符一旦交出手,日後要再想拿回,便可是難上加難了。
可如今她陣前失利,在武帝跟前失了話語權,又只能任由呂蓮生宰割。
一時間雲清瀾心中閃過諸多念頭,鬢間碎發散落,蓋住其間神色。
“陛下,臣以為不妥。”
群臣議論間忽有一道清躍男聲高高響起,雲清瀾側過臉回頭去看,竟是先前文臣列末那個不甚起眼的小官。
那小官音色朗朗,身挺如松,一聲之下昂然出列,不卑不亢地對李玄臻拱手一拜,才道:“陛下,既是敗軍之將,又為何要以功臣之禮相待。臣以為,雲將軍既自願請罪認罰,那陛下便該應他所求,如此也好讓我朝軍將知道陛下持正公允,賞罰分明。”
竟是要來落井下石。
雲清瀾心中又沉了幾分。
“罰?”李玄臻頗有興趣地挑挑眉,“那徐卿所見,此事又當如何罰?”
“既是敗軍,自是要勤加操練,以雪前恥。”
徐景流頓了頓道:“臣以為不如貶雲將軍為前鋒將軍,著操練之能。”
既讓雲清瀾交出了兵權,又能讓她繼續在軍中效力。
“如此,雲卿可有異議?”李玄臻又問雲清瀾道。
“臣無異議。”雲清瀾只把身子俯得更低。
徐景流此舉雖徹底卸了她的兵權,但卻也將她留在軍中,龍虎軍由雲家統領百年,只要還在軍中,就不怕沒有東山再起的時候。來日方長,她大可徐徐而圖之。
“嗯。”李玄臻點點頭,似乎也對這個結果頗為滿意,“如此,那便只要委屈雲卿了。至於掌軍之事——”
李玄臻想了想,似乎沒有想到什麼合適的人選:“就由姚榮遠先暫代此職。”
“謝陛下隆恩。”
雲清瀾又是一叩首。
呂蓮生站在殿前,回位時忽然不鹹不淡地朝著徐景流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沒能徹底架空雲清瀾,但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便也不再多說。
緊接著朝臣們又計劃商討了一番年後稷元太子秦朝楚來朝的事,待諸事議畢,李玄臻便擺擺手退朝了。
“徐大人。”
眾朝臣自金鑾殿裡魚貫而出,雲清瀾快走幾步,追上走在最前的徐景流,抱拳道:“今日朝上多謝徐大人替我諫言,青風感激。”
所謂大樹底下不長草,朝上雲清瀾被呂蓮生步步緊逼,其奪權心思昭然若揭卻無人敢為她爭辯,一則是因為朝中武將在此事上概需避嫌,二則是因為殿上的文臣大多都已淪為呂蓮生之牛馬。
可徐景流不過一個四品大理寺少卿,呂蓮生統掌文官,今日替她一言,日後也不知要為此事受多少欺負。
雲清瀾有意謝過,卻不曾想那徐景流竟是有些不領情。
被雲清瀾叫住,他先是一愣,緊接著眉頭微皺,道:“雲將軍且謝我做什麼,敗軍之將,安能臥於榻間?”
雲清瀾被徐景流噎得一愣,正不知如何回話間又聽徐景流接著道:“更何況雲將軍有謝我的功夫,倒不如多去營中呆兩天。”
徐景流一邊說著,一邊又自顧自地轉身朝外走去:“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待會雲將軍進了花果山,可是哭都沒處哭了。”
花果山?
徐景流有意提醒,卻又言之不明。
雲清瀾心中一突。
莫不是···軍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