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馬上便是開春,屆時西南冰河融化,戰局必出勝負。
可如今稷元有了季知方的加入,龍虎軍在衡蕪山中只能任人宰割。
眼下情勢,龍虎軍早就沒了能與稷元抗衡的能力,能安然無恙地帶著這些將士們返回京都,對雲清瀾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
至於違抗聖旨,雲清瀾眼睫上下忽閃幾下,軍令既由她所下,那便由她一人承擔。
雲清瀾沉默不語,戚猛見狀便知此事雲清瀾決心已定,他眼中神色明滅隱有火焰升騰,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又什麼都沒說。
“二位將軍可知季鴻儒?”
帳中沉默片刻,雲清瀾再度開口,目光也隨之投向戚猛,卻見戚猛神色愣愣,好像是在發呆。
“哦,你說季相···”
戚猛覺察到雲清瀾的目光回過神來,可剛說了半句,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突然打斷了。
“咳咳!咳咳!”
一直沉默在側的趙騫關突然重重的咳嗽幾下,一邊看向戚猛,眼含警告。
戚猛登時面色一僵,似是想起什麼似的,沒再說下去。
可即便是那區區幾個字也足以在雲清瀾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季相!季鴻儒竟是當朝宰相!
武朝大權集中,官制概分九品,其中一品大臣只有柱國將軍雲杉和左相呂蓮生兩個。
雲杉年邁,雲家五子死後又一心撲在雲青風身上,不大理會朝中瑣事,因此朝中局勢多被呂蓮生把持,其可謂權勢滔天。
這季鴻儒竟曾是朝中宰相!
雲清瀾看著戚猛,卻見戚猛嘴巴緊閉,被雲清瀾灼灼目光逼視,他憋了許久才道:“雲小將軍您怎麼好好的問起他了?”
“衡蕪山中的知方,就是季家的人。”雲清瀾沉默片刻,“季鴻儒曾為宰輔,如今兒孫卻流落荒山叛走稷元,或許好生勸服一番帶其回朝,眼下局勢或許還能再見轉機。”
“他是季家的人?”戚猛登時大驚,就連趙騫關也露出詫異。
雲清瀾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卻聽戚猛道:“既然是季家的人,雲小將軍就別費力氣了。”
他似是有些乏了,卸下腰間板斧在手中掂了掂,然後將其靠放在巨石上:“他們回不了武朝。”
“為何?化敵為友,豈不是好事?”雲清瀾面露疑惑,似是不解,一雙沉靜的眼卻不動聲色地落在戚猛臉上。
果然,見雲清瀾不死心,戚猛當即沒好氣道:“那季鴻儒犯上作亂,當年的事差點把雲老將軍也牽扯進去。這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武朝也早就容不下他!”
原來是謀逆。
可雲清瀾轉眼間又想起萬牌祠的那道奏疏,這可一點都不像亂臣賊子會幹的事。
“雲小將軍,您也別總想著套我話。”
雲清瀾若有所思,見其神情戚猛也終於反應過來:“我就跟您明說,季鴻儒那老兒,比那個鳥質子還不是什麼好鳥!”
他微微喘出兩口粗氣:“一群酸秀才,慣會說些糊弄人的話!我們這些粗人,總能被他耍的團團轉!您可莫要被他給誆騙了!”
說起季鴻儒,戚猛似乎怨氣極重,可還未說完就聽趙騫關呵斥他道:“戚猛,你少說兩句!”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不成!”戚猛兩眼一瞪,“要不是他季鴻儒,當年雲五將軍他們也不會···”
“夠了!”
趙騫關難得高聲斥喝,一邊呵斥戚猛一邊小心翼翼地往雲清瀾的方向看了一眼。
戚猛此時也終於覺出味來,他囁嚅兩下,只悶聲嗡嗡道:“總之,那季家就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