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叫。”
在雲清瀾悽厲的大喝聲中,那少女停下腳步,脖子僵硬地扭動幾下,以一個極其詭異地姿勢看向雲清瀾,聲音粗嘎難聽,“他,中了,毒,你,叫不,醒。”
“五皇子,快起來!”
雲清瀾卻沒有理會她,只一味地高聲叫著秦朝楚,期望著秦朝楚能突然從地上爬起來。
無涯劍被少女緩緩舉起,於隆冬日下泛著森白冷光。片刻後劍尖下落,眼見地就要刺進秦朝楚後背。
“快起來!”
雲清瀾躺在地上,無力的身子掙紮的更加劇烈,她呼吸急促,悽厲嗓音回蕩在亂葬崗上空,驚起數只棲在枝頭的黑鴉。
“快起來!秦朝楚!”
“快起來啊!!”
可地上的男人卻一動未動。
在雲清瀾幾近碎裂的目光中,無涯劍尖終於落下,它劃破秦朝楚染著血汙的素色白衫,緊接著極為僵硬地一挑,布帛散落,秦朝楚健碩的後背登時暴露在冬日寒涼的空氣中。
那少女在秦朝楚背上凝了一會,只見那原本冷白色的後背此刻已經現出黑紫,尤其是背上那些交錯縱橫的傷口處,滲出來的血已然是一片烏黑。
少女從懷中拿出些枝草粉末,動作僵硬,極不均勻地灑在秦朝楚的後背上。
“楊柳溝,空氣,有毒。”
“你……”
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雲清瀾眼角將落未落,雲清瀾看著眼前情狀,一時腦中發蒙,回不過勁來。
她躺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少女在秦朝楚的後背撒滿粉末,然後又僵直著四肢胡亂地把秦朝楚的傷口包紮起來。
做完這一切,那少女扭過頭,再次沖著雲清瀾咧嘴一笑。
桀桀桀。
少女口齒不清,雲清瀾聽了許久,才從其連說帶比劃的表達中拼湊出個大概。
這少女竟也是這衡蕪山中的山民,並且自出生起就一直呆在這片山中。算算到了今日,約莫也已經有了十四五年。
豆蔻年紀本該如花一般,可惜她的族人們卻天生的就有一種怪病。這怪病在不同人身上症狀不同,且時顯時不顯,而這少女,顯然就是其中最倒黴的一個。
她發病發的最為厲害。
勉力撐到今日,口齒不清四肢不調,面容盡毀活像個怪物。近日族中傳來了要搬遷的訊息,大家喜氣洋洋地收拾行裝,無人能再看顧她,她無處可去,索性就來楊柳溝找她的娘親。
楊柳溝本是一處野溝,名字,聽說是這少女的老太爺爺取的。
楊柳溝沒有楊柳,到處只有看不見摸不著的毒霧。裡面的花果草樹,就連落到溝裡的雪水,都無一不沾著毒。
此毒初沾不覺,只會叫人陷入幻境,像雲清瀾秦朝楚這般只待個三五日,用些枝草粉末尚能應付,但若是呆的時間一長,少女說到這裡桀桀桀地笑了兩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呆久了,自然就死了。
搬遷?
雲清瀾回了幾分力氣,靠在亂葬崗邊的一塊巨石旁細細回想方才的資訊,這少女所說的族人莫不是知方,如今暗通唐乾引,大概是要舉族搬到稷元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
雲清瀾心下憐憫,被族人舍棄孤苦無依,如今竟只能隻身來這亂葬崗裡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