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當頭,一道紅衣黑甲的身影映在萬米高的懸崖上空。
只見馬上少年如風,馬下四蹄矯健,他們帶著腰間繩索躍上重重山霧,向著對岸一頭猛紮過去。
他們躍至最高,又緩緩落下,馬兒努力地伸長前蹄,可在距對岸不到三尺的地方,少年和他的馬落過崖線,徑直朝山澗墜落下去。
“快拉人!快拉人!”
趙騫關瞳孔猛縮,當即大喊。
一直緊緊抓著繩子的戚猛當即用力,招呼著三營的將士以最快的速度收回繩索。可峭壁山石鋒利堅硬,等這少年兵士被他們合力拉上來的時候,已經被撞得血肉模糊。
趙騫關心中大慟,抱著少年兵士的屍體坐在地上,混著石礫的汙血染紅戰甲長袍也渾然不覺。
戚猛沒料到竟然會是這種結果,他手足無措地站在趙騫關身旁,踟躇半晌沒有憋出來一句話,再加上飛渡失敗,龍虎軍中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一片寂靜中突然響起一陣馬蹄噠噠聲。
待眾人回過神來抬頭去看,竟發現雲清瀾已經將從那少年兵士身上取下的繩索套在了自己腰間。
“我去試試。”
雲清瀾嗓音沉沉,玉獅子是汗血馬中的極品,天塹難越,如今或許只有她和玉獅子還可一試。
“將軍不可!”
“將軍!”
“將軍!”
眾將齊齊急撥出聲,戚猛更是快步上前擋在雲清瀾面前:“不行!這太危險了,若雲小將軍出了什麼事,叫我們如何跟雲老將軍交代!”
可雲清瀾斂首低眉,好像根本沒聽見戚猛說話似的,她微微牽了幾下馬頭,看樣子已是下定決心。
張平良見狀也緊跟著勸道:“將軍,此一躍生死難料,真出了什麼差錯,日後軍中群龍無首,也只怕難在這衡蕪山裡逃出生天。”
“對,對!”戚猛素來不會勸人,只連聲附和,“雲小將軍別急,我們、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可是,他們還有別的路走嗎?根本不用派人去看,只需側耳靜聽,她就能聽到稷元大軍上山的動靜。
“實在不行,我們就跟他們拼了!”戚猛抽出腰間板斧,兩眼恨得直冒火。
可雲清瀾卻垂著頭沒有說話。
她手中仍舊緊緊攥著韁繩,折騰了一夜,眼下龍虎軍人累馬疲,面對氣勢洶洶的稷元大軍,他們根本拼不起。
此一躍,她只求押上性命,給將士們拼條出路。
“古有鉅鹿,以老銜幼,踏身而上,可越天關。”
僵持間眾人身後響起一道溫潤低沉的聲音。
秦朝楚自人群中走出站在雲清瀾面前,繼續道:“雲將軍如此,可堪一試。”
待眾人聽懂秦朝楚的話中之意時,都不由得瞪大了眼。
讓一個人用命把另一個人扔過去?雖說如此確有幾分可能,可這法子也太過慘烈了。更何況飛渡天關,拋身而上,此人不光要馬術精湛,臂力過人,更要能在最恰當的時候將人準確扔到對岸,如此苛刻的要求,全軍上下又有誰能做得到?
“不可。”
雲清瀾更是想也不想地搖頭,她不再理會秦朝楚,雙腿夾著馬肚,駕著玉獅子後退幾步,在崖邊留出空隙,竟是打算就這麼去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