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正在溫家的茶樓喝茶,要的是一個雅間。
安崇松推門而入,趕走了我身邊的婢女,忍氣吞聲地坐在我面前,開口便是:「連姜,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斜睨了他一眼:「好好跟我說話。」
安崇松洩了氣,模樣有些頹廢:「祩子,求你放過如月,再這樣下去,她離死不遠了。」
「哦?她可不像膽子這麼小的人,她連人都敢殺。」
我小啜一口茶,漫不經心道:「我為妖千年,從沒見過如此狠毒心腸的女子,自然是要給她點小小教訓的。」
「你那叫給她點小小教訓?你是想要她的命。」
「對,我自然是要她的命,至於原因,你知道的。」
安崇松不說話了,一雙眼珠子活絡地盯著我,陰森冰冷。
我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茶杯騰起,落在我手上,然後砸向了他的臉!
「披了張人皮而已,竟真把自己當個人了,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茶杯砸在他的臉上,濺出了茶水。
披著屍囊的山魈目露兇光,不動聲色地舔了下長長的舌頭,鮮紅滾熱。
聲音也從之前正經的男腔,恢複了嘶啞刺耳:「袾子,我有資格跟你談判,你也知道你如今奈何不了我,何必逞威風。」
他說得對,若真打起來,我沒有幾分勝算。
這倒是稀奇,一個普通的山中精怪,歷經了商朝的牧野之戰,又被鎮壓在屍水河千年。
逃竄出胤都時,也僅是個妖力弱小的魈,躲進了深山老林,千年不曾露面。
我甚至想過,如果最終尋不到這只山魈,只當它隕滅了也未嘗不可。
畢竟它真的毫不起眼,所謂的作亂,皆是身不由己。
逃出之後也僅是歸隱了山林,歷經風霜洗禮,最終也只是化古成普通生物而已。
但後來不一樣了,不知它經歷了什麼,再出現時,妖力大增,竟不在我之下。
能暗戳戳地修煉成如此境界,是件很可怕的事。
但凡是妖,皆有邪性,正因我也是妖,更知這邪性壓制起來有多不容易。
我不信他沒有害過人。
我甚至堅信,他有如今的妖力,定是闖下過彌天的罪惡。
雖然我沒有證據。
而我之所以來贛州,正是尋到了它的氣息,一路至此。
好在,它如今並非完全沒有弱點。
我冷笑一聲:「誰說我奈何不了你,陳如月的命捏在我手裡。」
沒錯,很可笑,這只魈是個情種。
提到陳如月,他的囂張氣焰果然淹滅,長舌縮回,眼珠子也不再滾動,老老實實恢複了人的模樣。
他說:「即便你拿如月作為要挾,我也不會進異妖冊的。」
當然,凡事皆有取捨,陳如月很重要,但還沒有重要到讓他束手就擒。
我勾起嘴角:「作為談判籌碼,她總要有些價值的,如果什麼價值都沒有,這種蛇蠍美人也不必留著了。」
山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