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少年瞧著確實像是個一無是處的臭小子,但在自己的潛意識裡,她能清晰的認識到,那時的少年絕不是一個平庸愚昧的少年,他安靜且聰明,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愜意且充實。
她不相信,和那樣的少年在一起的自己,會因為他而變得頹廢和墮落。
“媽,你確定是因為他,我的成績才下滑的嗎?”錢妮沒有退縮,抬頭直勾勾地看著情緒激動的母親,語氣沉著且冷靜。
“難道不是嗎?!自從你失憶之後回到學校,成績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不是因為他還能是因為誰?”
錢母蹭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著坐在對面的繆雲琛,冷聲道:“錢妮,我和你爸都是為了你好,這小子雖然現在是出息了,但你們兩個終究不是一路人。他現在是shine集團的總裁,我們就是普通百姓,高攀不上。”
“現在又說高攀不上了?”錢妮冷笑一聲。
錢母微微語塞,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錢妮,不管你怎麼說,反正這件事我不同意!而且他爸是……”
“媽!”
不等錢母把話說完,錢妮便冷聲打斷了她的話,“一直揪著別人這點說,有意思嗎?”
客廳裡的氣氛又在陡然間降至冰點。
錢母對上錢妮極其銳利的眼神,一瞬間竟是被嚇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所有的話卡在喉嚨口竟是再沒能發出聲,像是明白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麼話。
微微抿嘴,錢母躲開視線,也沒再說些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錢妮準備再次開口表明自己的態度時,坐在對面的繆雲琛卻是突然出聲道:“伯父伯母,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
“如果我有一個心愛的女兒,在那種情況下,也不會願意讓她和像我這樣的混混在一起。所以當時所發生的一切,我不曾對你們有過敵意,直至現在,更多的是不甘心。”
“或許我說這番話很唐突,很沒有分寸,但對於那時的我來說,錢妮確實是我繼續好好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男人坐在沙發上,語氣平靜卻又真誠,像是在將自己的內心,一點點地剖出來。
“自父母出事之後,活著對我來說算是一種折磨,但錢妮的出現無疑是一束光,帶我看清這世界是怎樣的五彩斑斕。”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善良,堅強,又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執拗,以至於能讓當時對所有人都封閉內心的我再次對她敞開心扉。”
“那時的自己每時每刻都處於極度自卑的狀態,以至於當伯父伯母找上門的時候,也總是想著是這世界在與我為敵。但事後才漸漸明白,錢妮的出現已然是對我最大的禮物。”
“我知道伯父伯母很難接受我這樣的一個人,但很遺憾的是,這一次我不會放手,四年的時間足以讓我看清,錢妮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如果要我放手,除非是她親口叫我滾。”
男人的一字一句,無疑是把溫柔刀,用刀背打在錢妮的心上,沒有流血,卻疼得要命。
眼眶早已被淚水給浸濕,終是承受不住重力落了下來。
繆雲琛對上錢妮猩紅的杏眼,喉結不免也泛上一陣酸澀,用嘴唇無聲地說了一句:別哭。
但,哪兒能不哭?
錢妮緊咬著嘴唇,拼命剋制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男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沖著錢父和錢母微微一鞠躬,“伯父伯母,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竭盡所能成為那個你們認為能站在錢妮身邊的人。”
起身,繆雲琛拿起衣服外套,搭在小臂處。
“希望下次來拜訪的時候,能找到伯父喜歡的那口茶。”
說罷,繆雲琛便準備抬步離開。
然而不等他走到玄關,坐在沙發上許久沒出聲的錢父卻是突然開口道:
“還沒嘗過碧螺春,下次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