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父這話說的確實不錯,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有些人就是這樣,一輩子也就鐘情一種口味,縱使後來旁人再怎麼勸說,也終究是徒勞。”
然而在錢父說完那句話之後,繆雲琛卻沒有要沉默的意思,反倒是順勢而上,丟擲了這麼一句話,緊接著目光又轉而落在一旁的錢妮,斂在鏡片下的目光閃爍著灼熱的光,“我就是這種人。”
錢父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此時再次抬眉看向坐在對面的繆雲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在瞧見錢妮時臉色頓時黑了幾分。
好家夥,他果然還是看這小子不順眼。
“錢妮,你說你都記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而就在這時,錢母率先沒能沉住氣,微抿著嘴唇開口道,語調稍冷。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視線又轉而集中在錢妮身上。
此時的錢妮也不慌,不緊不慢地將茶杯舉起後解釋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媽,我都記起來了。”錢妮說著,胸有成竹的模樣讓錢父錢母的表情不由變得有些難看。
“我和繆雲琛在高三的時候就開始處物件了,當年我失憶那會兒,天天夜裡做夢,問你們究竟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你們卻合夥來騙我。”
錢父錢母聽到這話,兩人紛紛陷入沉默。
似乎是預設了這件事。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繆雲琛緊盯著眼前的錢妮,一手落在身側緊握成拳。
“而且……你們還對他說了那種話。”錢妮開口,表情微冷,言辭間帶著隱隱的憤怒。
“小妮!那時你還小,爸媽這麼做是出於對你的保護!”錢母揚聲,帶著些許急迫,就連錢父的神情也帶有些許失態。
“保護?你們所謂的保護就是讓他遠離我?一輩子不出現在我的面前?”
錢妮忍不住質問,回想起那日在書房門口聽到的話,那時的她躲在門背後一聲不吭,強忍著想要沖進去質問的想法,氣得雙手發抖。
腦子回想起小時候太多太多次,父母幫自己選擇時的畫面。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看著櫥窗裡的洋娃娃,那種迫切想要的慾望被他們一句‘小妮不會喜歡這種玩具’而盡數碾碎,取而代之的是琴棋書畫。
再後來,從小到大的每一個人生階段,她的選擇權和掌握權似乎從來都不在她的手上,那種如若提線木偶的感覺讓錢妮無時無刻不想逃離。
坐在錢妮身邊的錢父錢母微微低下頭,而此時的錢母早已經眼眶泛紅,作為母親的她最容易動情。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繆雲琛卻是漸漸松開了拳頭,看著錢妮的眼神極其複雜,裹夾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就像是重新燃起的希望到後來才發現不過是海市蜃樓。
她騙人,她根本沒有記起之前的事情。
當年關於和錢父錢母之間發生的所有事,他都不曾和錢妮提過半個字,而她如今突然說起這個,怕是透過別的什麼途徑所得知的。
如果她真的記起他們之間過往的種種,此時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喉結上下一滾,繆雲琛斂在鏡片下的雙眸驟然黯淡了下來。
然而錢父和錢母卻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當年他們發現錢妮和繆雲琛有來往之後,私下裡不止一次找到過繆雲琛,讓他離自己的女兒遠一點,雖然口頭上曾警告過他不準和錢妮透露半個字,但他們也不能確定繆雲琛這小子當真嘴那麼嚴,此時聽到錢妮說出這番話,只當是繆雲琛很早之前就把他們找他的事兒告訴給了錢妮。
終歸是心虛,此時也亂了陣腳,尤其是錢母,語氣激動地開口:“不然呢?!這小子當年不過是一個網咖的網管,你還在高三,馬上就要藝考了,以你的成績再加上油畫水平,國內哪所大學不是任你挑?你仔細想想,那段時間你從學校前十名的水平一路下滑到一百多,你讓我們怎麼能不擔心?!”
錢妮微微皺眉,又回想起先前周媛媛所說的話,相互驗證也確實不假。
看來當時的她在和繆雲琛處物件之後,成績確實是差了不少,但夢裡的那些片段卻似乎不曾出現繆雲琛帶壞自己的畫面。
她做過很多很多有關於他們之前的夢,夢裡的他們似乎並沒有四處鬼混,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呆在繆雲琛的一間小房子裡,他在外面的網咖裡管事幹活,而她則是獨自在房間裡做作業看書,偶爾少年會進來翻看她的教材,有時甚至還能教她做題。
再不然就是在週末空閑的時候,去各種公園寫生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