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私人情緒在裡面。
他的網球是由量變到質變的逐漸飛躍,從純粹的開始到極致的進化,沒有任何累贅,打得最為幹淨利落,殺伐果決,對細節的把控嚴謹到近乎苛刻。
同樣的,也對自己嚴格得近乎刻薄。
他每天,每天,每天……從小學的時候起,就養成了每天晚上在家多訓練兩個小時的習慣,如果即將有比賽,那就會加到三個小時。
只看了一會兒,夏若螢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慾望,因為今天的訓練跟昨天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她是個受不了乏味的人,就算看他打球賞心悅目,但看了這麼多年……閉著眼都能閃現出他打網球的全貌。
也因為國一發生的事為他的左手擔心了兩年,可看著他不知疲倦與停歇地消磨自己的左手,她難過與氣憤,可她卻不能說什麼,因為這是他熱愛的一切。
她實在不想再看他自虐,可手冢國光似乎也卡準了夏若螢的耐心程度,在她剛以起身,便收起了網球。
夏若螢默默地拿起毛巾遞給他。
手冢國光接過毛巾,摘下眼鏡自然放在她手裡,“什麼時候走?”
夏若螢抬眸望去,撞上他沒有鏡片遮掩,深邃卻澄澈直白的目光。
額前的發絲微微有些淩亂,給他清冷的氣息添了一份頹痞的美感,兩者相撞,竟衍生出幾分性感來。
夏若螢臉頰莫名發燙,四周的樹葉靜止,一點風都沒有,難怪這麼熱。
“恩?”
夏若螢心裡不自在,但不想被他察覺異常,便鎮定地對上他的目光,“待會就走,過來告訴你一聲。”
但勇氣也就持續了一句話的時間,說完又迅速撇開,還催促著把眼鏡遞給他,“諾,你快帶上。”
手冢國光眸中湧過一縷深沉,指尖剋制地輕輕勾起眼鏡邊框,戴上後,目光直直望著她,“週四考完我去接你。”
淡淡的口吻,不容置喙的霸道。
夏若螢愣一下,隨後連忙搖頭解釋,“不用不用,我週四還不回來,打算在小姨家玩幾天。”
手冢國光神色異常平淡。
對他情緒向來敏銳的夏若螢察覺了他的一絲低落,於是踮腳拍了拍他肩,“你應該開心才對。這幾天你多清淨,不用定時定點叫我起床,想多早去學校就多早去,也不用盯著我每天跑步,不用不厭其煩地中午找我去吃飯,還要給我收拾爛攤子,擔心我出問題,也不用聽給你說一些有的沒的……”
說著說著,自己的聲音居然有點哽咽,眼睛也有點酸酸的……神經病,她是個神經病吧!不就是走個幾天,怎麼還把自己差點說哭了!
心情本來不好的手冢國光聽著她的哽咽聲,竟然輕輕地笑了。
夏若螢徹底被氣哭了,“什麼!你在笑?!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你居然在笑?好啊,你果然是巴不得我早點走的?”
還笑,笑那麼好看大半夜的勾引誰?
呸!
什麼勾引!
他那是得意,得意自己甩掉一個麻煩!
手冢國光看著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複雜。
她在哭,可她其實沒那麼稀罕他記不記掛她。
眼前這個人這些年潤物細無聲帶給他的點點滴滴,都不容絲毫喘息地入侵著他的生活,複雜的情緒醞釀著滾燙的溫度,在心裡翻湧著駭浪,灼燙著神經。
可這個人自己,卻不知道她對他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