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帶著母親回國倒是沒有太多的困難,相信等真的建交後,自己回國定居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只是目前,他還是以工程師的身份參加廣交會,不能說消失就消失不見。
這樣未免太不負責任了些。
這位美籍華裔青年在這件事上十分的天真,南雁必須得提醒,“或許你回去不見得能回來。”
“不會的。”賀蘭山笑了起來,“我總歸能回來的,高小……同志你不用擔心。”
南雁看他這般也沒再說什麼,但願如他說的那般,他能夠順利回來。
賀蘭山很快就回廣州,他還要隨代表團一起回美國。
至於被留在首都的賀紅棉,倒是對兒子的離開沒太多的想法,反倒是對自己的新工作充滿期待,“我是不是要接受調查,會不會安排人盯著我?”
這些她曾經都經歷過,有很長一段時間,家裡頭最熟悉的並非她的丈夫和孩子,而是盯梢的fbi探員。
南雁笑了起來,“應該是有一番考察,至於盯著您……咱們這邊通訊沒那麼方便,而且如果您真打算去無線電廠工作的話,大概得忍受枯燥的生活。”
“能工作就好。”賀紅棉對於枯燥的生活可真是太熟悉了,“我曾經每天的生活都很枯燥,你可能都無法想象。為赫爾曼和小賀準備三餐,為他們挑選要穿的衣服已經是我為數不多的樂趣。”
沒什麼比一個明明想工作的人卻不得不成為一個家庭主婦更讓人難過的事了。
“小賀總說,國內很苦,卻不知道我小時候的日子也十分辛苦,起碼在國內,我不會被白人、黑人們輪番欺負吧。”
“不會。”南雁不知道賀紅棉過去的婚姻如何,但她可以向這位回國的女士保證,自己能擔保她的安全。
電子工業部這邊對於賀紅棉的審查很快便透過了。
實際上有外交部開綠燈,賀紅棉的審查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地陪南雁又成為了引路人,帶著賀紅棉去蕪湖的無線電廠報道。
賀紅棉是操作過大型計算機,甚至家裡頭都有一臺微型計算機,赫爾曼的工作需要,有時候他對那些操作疲倦,會讓賀紅棉代替自己來做一些操作。
對微型計算機,賀紅棉很是熟悉,不僅知道執行原理,甚至還可以修理這機器。
南雁從這位女士那對過去的抱怨聲中明白,她的確是受夠了婚姻生活中的碌碌無為。
對於拋去漂亮的旗袍風衣,穿上灰撲撲的藍色的統一制服,她都抱著極大的熱情,“我有種融入了大家的感覺,南雁你覺得呢?我還需要做什麼嗎?”
她對新工作有著極大的熱情。
要知道,在美國她想要找一份工作可真是太難了。
赫爾曼之前不太樂意,後來離婚後,他終於不能再管自己,然而一個亞洲面孔想要在美國職場吃得開也十分艱難,畢竟那裡連本土的美國女人都找不到太好的工作。
而現在,她有了正式的工作,有了一份薪資。
盡管比起前夫的工資,這薪資太過於微薄。
但這是自己憑本事掙的呀。
這不一樣,對賀紅棉來說很不一樣,如果再見到赫爾曼,她可以大聲的對前夫說,“沒了你,我一樣可以養活自己,靠我自己。”
但賀紅棉對於未來還有隱隱的憂慮,怕自己做的不夠好。
“你已經很好了。”南雁跟無線電廠這邊算是有點小交情,特意跟幾個負責人打了聲招呼,他們對回國的同胞好奇之餘,也表示會照顧一二。
“只需要把安排給你的工作做好,如果你有什麼想法,那麼可以去跟同事商量,也可以去找黃主任說,你知道黃主任是誰,對吧?”
“知道的。”賀紅棉笑了起來,“放心,我才不是小賀那個傻子,知道該怎麼跟人相處。”
患得患失的人忽然間又滿滿的自信,“南雁你去忙你的吧,如果我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肯定會找你幫忙。”
不過在此之前,她會努力嘗試解決問題。
“好。”留下了自己的辦公室的電話,“有什麼需要,你就跟我打電話,白天的時候總會有人接聽。”
賀紅棉收好,小心地放到了口袋裡,目送南雁離開,她又想起了什麼,忽的追了過去,“如果小賀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可能是我沒有把他教育好。”
南雁看著神色誠摯的中年女士,“不,您把他教育的很好。”
一個懂得尊重母親尊重女士的人,已然是十分成功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