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口呢話都憋了回去。
於是乎廠裡頭又有了新的傳言——
“這高南雁有啥能耐,老張頭咋就對她青眼有加?”
“投緣?”
“屁,這你就不懂了吧,老張頭的媳婦孩子建國前都沒了,他一個沒兒沒女的日後靠誰養老送終?還不是咱們廠長?雖說沒認幹爹幹兒,但也就是個名義上的事兒,懂了吧?”
“你的意思是,小高瞧上了咱們廠長,想要當廠長夫人?不會吧,她男人死了還沒多久呢。她不還是烈屬嗎?沒這個必要。”
“烈屬多了去了,咱們陵縣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可肉聯廠廠長夫人的位置就這麼一個,放眼全省也就這些,不比當烈屬好?”
“這話倒也沒錯,老張死了這崗位原本是被後勤的汪解放拿了去,聽說都在孫秀梅那裡備案了,也不知道怎麼著就被鐘廠長要走安排給了高南雁,估摸著是覺得廠長對她照顧有加,就想著照顧咱們廠長後半輩子?”
這話惹得一群說閑話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南雁過了二十歲生日虛歲也才22,鐘廠長今年可四十有二,要是結婚早生孩子早這年齡差都能當南雁的爹了。
結了婚,可不是要照顧後半輩子?
雖說現在鐘廠長正當壯年,但到底四十出頭的人了呢。
“未來照顧不照顧另說,現在起碼先過了做廠長夫人的癮嘛。”
人說的正在興頭上,哪有注意到其他人那一臉吞了蒼蠅的模樣。
“你們說咱們廠啥時候辦喜事?”
“辦什麼喜事,給誰辦?”
“還能給誰啊,咱們廠……”扭過頭去的工人看到站在身後的鐘廠長和呂師傅,臉上神色好看極了。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要結婚,你給我介紹的物件?”
“廠,廠長……”
鐘廠長看著一個個鵪鶉似的工人,“背後說我倒也沒什麼要緊的,小高同志是個女同志,你們這麼嘴碎給人造謠,萬一小高同志聽到了想不開鬧自殺,你說你們這不是要背上人命官司?”
他語氣很淡,卻是讓一幹八卦的人都緊張不已。
背後說人被抓了個現行,面子上過不去也就罷了,就怕鐘廠長發脾氣回頭再跟他們在別處過不去。
“背後編排人,還是用男女關系編排人可不是什麼好事,下次再讓我聽到,決不輕饒。”
鐘廠長揮手讓一群人散開,該忙什麼忙什麼去。
工人們做鳥獸散,生怕跑得慢被抓典型。
找個理由開除他們還不容易?
往後不說了不說了,就算日後真的結婚也絕不瞎嗶嗶。
“你讓小高整天往幹校跑,做什麼?”呂師傅不明白,之前姜玉蘭就想揪著這事弄掉小高,現在還這麼見天的跑。
他才不相信小高是想要攀附鐘廠長就去找老張頭閑聊,那姑娘每天忙得要死,單身宿舍那幫子人下班後打牌下棋吹牛皮什麼打發時間,但南雁都是在看書,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在跟姚知雪討論。
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恭維老張?
鐘廠長沒想到呂師傅這麼敏銳,“你自己的徒弟你問她,問我做什麼?”
要是南雁肯說,還用得著問你?
顯然這事不方便說。
不過是去幹校而已,有啥不方便的。
他可不覺得南雁是看中了鐘勝利這個老瓜皮。
既然不是男女方面的事,那就只有一個緣由。
這事怕不是跟幹校那幫知識分子有關。
姜玉蘭那人的確是毛病多,但那天晚上南雁真的沒去幹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