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眠倏忽僵住了,半響將鐵絲拔.出來,猛然將江照裡轉過來,掐著她的脖子按在金鑾殿的金柱上,死死地盯著她的臉看。
他的手無意識鬆了很多,江照裡回想著多年前剛穿到原主身上時接收到的原主模糊的記憶,繼續道:“我從小就有一枚世間罕有的藍田水蒼玉佩,正面是花團錦簇之紋,背面陽刻著一個江字。多年前我拿著它,想到京城尋親,路上卻遭遇了劫匪,是鎮國候之子一家救了我。”
她每說一個字,江錦眠便僵硬一分,到最後掐著江照裡的手已經完全松開了,鐵絲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江照裡捂著脖子出血的地方,盯著他,嘴裡慢慢吐出一句話:“還沒認出我嗎?父親。”
江錦眠臉色煞白,嘴唇顫抖不止,“你……你……”
他似乎受到了極大刺激,一面搖頭一面後退,然而退了幾步後就被終於分出精力抓捕他的侍衛抓住了。
侍衛拿刀柄猛敲了一下他的雙腿膝窩,他跪到在地,雙手被反扣住。整個人瞬間驚醒了般,掙紮著要往江照裡這邊撲,卻又被侍衛死死桎梏住,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端扭曲的姿態。
“你怎麼能幫他?!你怎麼能幫他?!”他瘋了一般叫道,“如果不是鎮國候,當年你和你娘就不會出事!我怎麼會和你失散這麼多年?!鎮國候是我們的仇人啊!我好不容易為你們娘倆報仇,你怎麼能反過來幫他!啊?!”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趕過來檢視江照裡安危的許茂和陳谷雙雙愣住了。
什麼意思?江照裡是江錦眠的女兒?
他們愣了好一會兒,緊接著不由緊張起來,左右看了幾下,所幸圍過來關心江照裡的大多是出身於陳家村的官員。
江錦眠還在大喊大叫,越來越多的官員被吸引過來。
許茂注意到這一點,咬了咬牙,驟然發難沖上前揮了江錦眠一拳,瞪著他道:“江錦眠,陛下已定你誅九族之罪,你還不伏誅?!”
他咬重‘誅九族’三字,江錦眠一下安分下來,神色怔怔。
良久深深看江照裡一眼,苦笑一聲,眼角流出悲慼的淚水,而後所有氣力像是一瞬間被抽離了,渾身癱軟,頭低低垂下去,不再掙紮,任侍衛將他拖了下去。
許茂和陳谷見狀齊齊鬆了一口氣,隨即擔憂地看向垂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江照裡。
江照裡已經不在乎自己是否暴露了。
她扯了扯嘴角,只覺得諷刺。
呵,猜對了。
這算什麼?
聽江錦眠的意思,她的這具身體——原主才是一切悲劇的根源?
後來一切平息後,江照裡才從負責拷問江錦眠的熊迎口中得知全貌。
江錦眠起初只是一個邊陲小官,邊關條件雖刻苦,但他有一嬌妻相伴,兩人鶼鰈情深,生活也算美滿。可是就在他妻子剛誕下一女的一年,向來戰無不勝的鎮國候忽然敗了,蠻夷舉兵攻城,燒殺擄奪,無惡不作。
他的妻子在那次變故中慘死,女兒也不知所蹤。
而本應護著他們安危的鎮國候,卻不知所蹤。江錦眠哪裡知道,鎮國候那時遭奸人算計,中毒昏迷不醒,根本無能為力。
他只是就此恨上了鎮國候,此後一步一步往上爬,都是為了報複鎮國候。他要他也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最後,他真的做到了。
而且高官厚祿,位極人臣。那之後,他不斷收集與他亡妻長相相似的女人來緩解寂寞,同時舉國尋找擁有那枚藍田水蒼玉的女孩。
可遍尋無果,就也漸漸放棄了。後來原主長大知事,不知從哪聽到了這個訊息,狂喜著要去京城找當朝丞相認親,卻半道遭遇不幸香消玉損。
再之後,便是江照裡來了。
不過這些已是後話了,此刻江照裡被洪公公急急拉了過去。
“江道長,你快來看看!陛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吐血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