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我騙你幹什麼,我也是前幾天才發現的……”小翠說著說著又拐到江照裡身上,“你這次去京城,一定要把這個好訊息帶給姑娘,替我好好謝謝她。做我們這個行當的,身體多有虧空受損,若不是姑娘讓小午替我們調理身體,我還不一定能懷上……九哥,你在聽嗎?”
陳九猛然回過神,“在聽,在聽。”
他一把抱起小翠,抱著人轉了幾圈,心底的雀躍稍冷卻後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地上。半響,下定決心似的,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替江姑娘做事的。”
“嗯!姑娘信裡說了,你做完這次的活,有五十兩的賞錢,再加上我這些年攢的,足夠我們買一個大院子了。我們買在陳家村好不好?住的離姑娘進些,等孩子出生了,讓褚先生取一個寓意很好很好的名字,孩子長大後就去他們的書院裡讀書,日後考取功名……”
小翠眼中滿是希望與憧憬,看的陳九眼眶發熱,不由自主也開始期待她口中的生活,連聲應好。
他親了小翠一口,“等我回來。”說罷便翻身上馬,向城門奔去了。
陳九一路風雨兼程,在一個晴日的清晨,敲響了京中某個院落緊閉的側門。
開門的是個容色姝麗的姑娘,陳九認得她,這個叫阿酒的姑娘在四年前和另一個傻大個一起照顧過他一段時間,他對她二人還是感激的,只是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江照裡,心裡難免還是緊張和畏懼。
那段叢林裡噩夢一般的時日,自他們出來後,江照裡再沒提過。她不提,陳九也沒敢提,於是那段往事成為了他和江照裡的一個秘密。
他養好傷後,被江照裡安排到青雨閣做打手,認識了現在的妻子,每月江照裡來管賬時他總是會有意避開,四年間與她碰面的時候極少,然而他心裡清楚,江照裡總有用到他的時候。如今就是。
陳九做著心理建設,卻聽阿酒道:“陳九,你來了啊。東家和姑爺都不在,你自己找個偏房先住著,過幾日東家從宮裡出來了,會叫你的。”
阿酒說著往院子裡走去,打了個哈欠,“——把門關上。你也別閑著,這幾天院子裡的清掃你和呆子輪著來,需要什麼東西和我或者呆子說,我們去替你買,這段時間京裡不太平,你就別出去了。東苑是姑爺的住所,南苑是小少爺的,你沒事別去打擾他們。”
陳九一一應下,稀裡糊塗地找了個偏房住下了,等收拾完東西坐著歇息,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宮裡?
江照裡怎麼會跑到宮裡去了?
以她和褚允執的身份,不應該隱蔽行事嗎?
他哪裡想的到,江照裡一來京城,便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被畢恭畢敬的請進宮裡去了。
“阿嚏——”
江照裡打了個噴嚏,心說這次又是誰在背後罵她。
“師、師父,你、受寒了?”
江照裡擺擺手,對上前要來給她把脈的小午道:“沒事。”
一旁的太監微躬著身,小步跟在她左右,見狀關切道:“江道長可千萬要保重貴體,若有不適,差人去叫禦醫便是。”
“勞洪公公關心,貧道無礙,”江照裡撣了撣寬大的袖口,面上一派雲淡風輕,“走吧,別讓陛下久等。”
她抬眼看了看遠處從重重樓閣後露出的宮殿飛簷,猜測端坐其中的皇帝現在是怎樣的一副神情,是迫不及待,還是心急如焚卻又強裝鎮定?
然而她進去時,皇帝背對著她坐著,不知是何種神情。
皇帝年未過半百,頭發卻已花白,似是遲暮之年,免不了犯了古往今來上位者的通病,開始求仙問道,追求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手握生殺予奪之權,淩駕於萬人之上,享無上富貴榮光。擁有的東西太多,抗拒任何人事將這些奪走,即使是死亡。
江照裡打心底裡覺得這事太過荒唐可笑,生老病死是常事,哪能改變。但若非皇帝有此心思,她也無法乘虛而入,混進宮裡。
要知道她和褚允執等了四年,才等到這麼個機會。
“陛下,江道長到了。”洪公公道。
皇帝正專心致志地盯著面前的一盤棋局,聽見太監的通報聲頭也不回地招了招手。
“道長,快來,你前幾日給朕留下的棋局,朕就要破解了。”
江照裡畢恭畢敬地請安:“貧道叩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免禮免禮,道長,你快來看看是不是這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