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九垂著頭沒看她,聲音細若蚊蚋,“……好。”
江照裡走遠後,林步扭頭看著還在小幅發顫的黑九,古怪道:“你很怕江姑娘?”
怕成這樣?
黑九極快地抬眼瞥了下他,腦海中閃過江照裡面無表情像釣魚一樣一一把25個人頭從蠆盆中釣出來,擺著地上挑菜似的慢慢觀察過去最後挑揀出一個的畫面,又打了個哆嗦,低下頭跟著二霍走了。
江照裡在後院實驗室待了半天,出來的時候手裡提了個方正木匣,只是木匣裡裝的卻不是什麼好東西,而是一顆頭。
她不覺得,解決完這批黑衣人,他們就是躲過一劫了。江錦眠一天沒確認褚允執的死亡,就會不斷派人來取他的性命。何況除了江錦眠,還有同樣虎視眈眈的熊迎,甚至也許還有更多的權貴想要褚允執的命。
而她和褚允執,一個平民,一個戴罪之身,毫無自保之力,這件事想要結束,就必須以褚允執之死作為句號。
於是她從那25個黑衣人裡挑了一顆頭顱形狀最接近褚允執的,將之易容成褚允執的模樣,又做了一張黑九的人.皮面具,讓林聿青幫忙找一個與黑九身形相近的人戴上,戴著這顆頭回京中向江錦眠複命。
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
只要讓那群人以為褚允執死了就行了。
江照裡閉了閉眼,壓下心中泛起的無力感,在書房找到了林聿青,把木匣交給他。
“拜託了。”
林聿青開啟看了一眼,沉默一瞬,“放心。”
他目光落在江照裡依舊纏著繃帶的雙手上,嘆了一聲,“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
江照裡點了點頭,撐著木桌站起來的一瞬間卻覺天旋地轉,緊接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
再有意識的時候,江照裡只覺身體似有千斤重,每寸皮肉都有泛著痠麻,她動了動手指,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手裡,她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帶著重影,木床的雕花被扭曲成了一種詭異的圖案。
她緩了緩,偏頭看去,視線沿著握著自己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一點一點上移,最後模糊著瞧見一張熟悉的臉。
她眨了眨眼,那張臉終於清晰起來。
褚允執臉色仍有些蒼白,看著她,嘴唇動了動,“你睡了好久。”
江照裡翻了下手,手指蜷縮,回扣住他,眼睛有些熱,“多久?”
“自我醒來,七天又五個時辰三刻鐘。”
“這麼久啊……”江照裡側身,將另一隻手也搭上去,緊緊攥著,靜了片刻,忽而撒嬌似的輕聲道,“允執,我有些餓了。”
褚允執一愣,松開江照裡,扶著她半坐起來,拿了枕頭墊著她背後讓她靠著,然後從旁邊端來一碗白粥。白粥溫熱,看樣子是一直備著的。
褚允執攪了幾下,舀起一勺送到江照裡嘴邊,“小午說你這幾日都只能吃些清淡的,等過些時日,我再給你做別的吃。”
一碗白粥很快見底,褚允執將空碗放到一邊,江照裡一錯不錯地看著他,忽而臉被褚允執輕輕撫了下。
“怎麼了?”指腹濕潤,褚允執有些慌亂,低聲問她,“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江照裡笑起來,“看見生龍活虎的你還有些不太習慣。”
褚允執一頓,頃身抱住她,“你昏迷的時候,我寫了一張婚契。等你好了,我們挑個吉日良辰,辦一場喜宴,好麼?”
江照裡聽著褚允執平穩的心跳聲,感覺一切都落回了實處,笑著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