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熊迎更熟悉這種疤痕。
熟悉到只看一眼,看到一角,就能認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快看啊!”呂寧枝也看清了,錯愕不已,隨後大笑起來。
多麼可笑啊,她居然看上了這麼個貨色。
“你們尊敬的先生,不過是個流放犯!你們維護的總東家,不過是個勾三搭四水性楊花的女人!我都看見了,她不僅和小叔偷情,還和那個叫林聿青的男人眉來眼去——啊!”
江照裡踩著她的臉,一字一頓:“再說一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呂寧枝嘴角開裂,卻還是斷斷續續道:“你們……都……看見……了……吧,她……根本……沒有那……麼善……良,她……就……是個……壞……女人……”
江照裡氣得眼睛發紅。
她就不該心慈手軟,她應該一開始就把呂寧枝的保護傘徹底撕爛,讓她再也無法蹦躂。
否則……
否則今日又何至於此?
林步見狀,連忙一手刀劈暈了呂寧枝,看看發狠的江照裡,又看看難辨喜怒的褚允執,張嘴又閉上,欲言又止,反複幾次,最終低聲道:“江姑娘……”
江照裡感受到對面熊迎如有實質的目光正穿透她釘在褚允執身上,睨著不省人事的呂寧枝,很想一腳將其踩進泥裡。
她松開腳,回身站在褚允執身前,試圖擋住眾人或驚疑或猜忌的視線,可相較褚允執,她身量不高,什麼都擋不住。
林步看著繃著臉與熊迎對峙的江照裡,耳邊回響起她方才擦肩而過時說的話。
“你別管。”
他愣了一會兒,忽然明白過來江照裡說這句話的用意。
林聿青不在這,那他的舉止言行就代表著林聿青的態度,江照裡讓他別管,是想把他主子摘出去。
應亡者未亡,甚至不在欽定流放之地,他主子知情不報,包庇罪犯,罪不可逭。
林步一時心情複雜,到了這個地步江照裡還在為他主子考慮,實在大大出乎他意料,要說不動容是不可能的,可林聿青才是他的主子,他得為他考慮。
對不住了,江姑娘。
他逃避似的低下頭,不敢再看江照裡那邊,提溜著呂寧枝走到旁邊。
沒有人開口說話,林子中死一般的寂靜。
呂寧枝大氣不敢出,縮在錢前和許茂身後,事態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你……”良久,熊迎出聲了,他的表情非常複雜,震驚、不可置信,又有些意料之中和像是長久懸於頭頂的利劍終於落下的輕松,緊接著被戲耍的憤怒一閃而過,種種情緒糅雜,形成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表情,“你居然還活著。”
他半分注意也沒分給江照裡,審視著沉默不語的褚允執,半響,冷冷扯開嘴角:“好哇!這麼多年,你原來在這躲著!”
褚允執脖子上的烙印加上他這句話,實在能說明很多東西。
侍衛們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就等熊迎一聲令下圍攻上來。陳家村的村民們面面相覷,受益於江照裡的教育,他們早非當初的愚鈍無知,因而很輕易明白過來現下的狀況。
誠如呂寧枝所說,一直以來備受他們尊敬的兩個人,背德茍且,負罪在身。
此情此景,如何不滑稽?如何不叫人愕然?
沒有人說話,一時間林中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