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江照裡依舊覺得呂寧枝莫名其妙,像一條失了智的惡犬,逮著誰都咬。
錢珠玉剛要說我哪有針對你和那小孩,倏忽想起一年前成衣店的事,心虛地垂下頭,支支吾吾道:“對不起嘛……”
她不是不分好歹的人,江照裡雖然面上對她冷淡,實際還是幫護著她,如果沒有她,就算她從激流中僥幸活下來,也沒法全須全尾地坐在這裡烤火。
她又想起之前在竹廊上她前腳說自己累後腳江照裡就提議歇息的事,忽然覺得江照裡或許是一個還不錯的人?
江照裡看著這個單純的大小姐,徐徐開口:“看在許茂為我家做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呂寧枝生性善妒,小肚雞腸,不是良友,此次回去後,你最好離她遠些。”
錢珠玉仍不服氣:“可她明明打小就很善良,看到阿貓阿狗受傷了都會為它們包紮。”
“是嗎?”江照裡笑了笑,“那她為什麼沒拉住你?”
話題又繞回起點,錢珠玉一下愣住。
她竭力給呂寧枝找藉口,可呂寧枝那時的眼神歷歷在目,遲鈍如她,也無法自欺欺人。
“你與呂寧枝自幼相識,當真不清楚她的為人嗎?”
“我……”錢珠玉一下啞然,眼神躲閃。
“拋開她平日對你的恭維,你能想起她的幾分好?你又給了她多少好處呢?”
“……”
錢珠玉恍惚,是啊,除了誇贊她,呂寧枝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甚至會忘記她的生辰,反觀自己,送了她多少東西,因為她在爹面前說了多少呂員外的好話。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瞧不上許茂。
或許因為在意,錢珠玉在涉及許茂的事上格外敏銳,能感覺到呂寧枝對許茂的輕蔑和嫌棄。
按理說她應該為此生氣,可她當初為什麼沒追究?
哦——是因為呂寧枝當時哄她說,她這麼做是想鞭促許茂更上進,能夠配得上她,早日迎娶她過門。
而她也信了。
現在想來,她是有點傻。
“如今呂員外與你爹生了嫌隙,呂寧枝在呂家的處境不比從前。而她一個不受寵小妾生下的庶女,以前能夠在呂家混得如魚得水,也是借了你的東風。”江照裡沒有管錢珠玉的反應,繼續道,“現在你與她疏遠,她會遷怒於你也不奇怪。”
“那是你做了手腳!”錢珠玉下意識反駁。
盡管江照裡不承認,可呂寧枝認定是她搞的鬼,錢珠玉向來對她深信不疑。多年來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所以即使內心動搖,聽到這話依舊會為呂寧枝辯護。
“是又如何。”江照裡冷冷道,“她咎由自取。”
錢珠玉縮了縮脖子,有些畏懼此刻的江照裡。
“……你兇什麼兇嘛。”
江照裡咬了咬後槽牙,腮幫子緊繃,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
或許是因為閉塞的環境,她想。
【宿主,是否需要提供記憶遮蔽服務?】2876忽然出聲。
【……不用。】
江照裡撈起烘幹的衣服重新穿回身上,將錢珠玉的衣服遞給她,“穿上吧,睡一會兒,明天還要趕路。”
她似乎恢複如常,錢珠玉還是發憷,不敢忤逆她,乖乖接過來穿上了。
石壁冰冷粗糙,兩個人只好相互依偎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