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受……我走不動,”錢珠玉也冷得發抖,小臉皺成一團,她哪裡經歷過這種無妄之災,一下難受得哭了出來,“我爹肯定會派人來找我的,我們在這裡等著不好嗎?”
她還躺在冰冷的河灘上,江照裡看她哭得可憐兮兮的樣子,蹲下去把她半扶了起來,耐著性子解釋道:“夜間河邊會更冷,你我渾身濕透,再待下去不被凍死也會染上風寒,再者,保不齊還有野獸出沒……”
話音未落,遠處便傳來了應景的狼嚎聲,錢珠玉嚇得渾身直顫,眼淚流得更兇,卻還是唧唧歪歪的。
“不行,我腿軟……我走不動……”
江照裡看了她一會兒,見人還是沒有動彈的意思,就松開手站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徑直往河道上游走了。
錢珠玉懵了一瞬,“你幹什麼去?”
“回家。”
“那我怎麼辦?”錢珠玉下意識問道。
“隨你,我不會管你。”江照裡頭也不回道。
“你敢!信不信我叫我爹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江照裡沒搭理她。
四野闃寂,夜風呼號,恐懼與無措如同蜘蛛網纏繞交織,錢珠玉瑟瑟發抖,徒勞地抱緊雙臂,眼見江照裡越走越遠,身影即將沒入山底陰影中,只好咬咬牙站起來踉踉蹌蹌地跟上去。
“等、等等我!”
她一路小跑起來,沒留意腳下,被碎石絆了好幾個趔趄,好險穩住身體,江照裡腳步不穩,走的卻飛快,仿若身後有什麼豺狼猛獸在追趕她。
“慢點……”
直至江照裡停在林子入口處,錢珠玉才跟上她,氣喘籲籲地靠在樹幹上,見江照裡彎腰撿著什麼,想張嘴罵她,話到嘴邊又怕自己真被拋下,悻悻嚥了回去。
“你在做什麼?”
“林子裡很黑,我們需要一個照明物。”
江照裡從裙擺上撕下布條纏到手腕粗細的樹枝一端,在腰間摸出兩個火石點燃布條,做了個簡易火把出來。
火光碟機散了她周遭的黑暗,錢珠玉不禁離她近了些,聞言向林子裡張望,陰雲沉沉,黑暗有如實質吞噬著林中的一切,似乎有一頭沉睡的遠古巨獸即將蘇醒要對她們張開深淵巨口。
錢珠玉心中惶恐頓生,不由往後退了一步,顫聲問道:“為什麼要進去?”
江照裡檢視著2987放出來的地圖確認路線,邁開腳步,道:“穿過這片林子,我們才能回到陳家村。”
錢珠玉猶豫幾瞬,上前拉住她,“我們天亮了再回去不行嗎?林子裡這麼黑,不知道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而且衣服都是濕的,我好難受。”語罷便打了個噴嚏。
江照裡沉默以對,知道錢珠玉說的是對的,可她迫切地想要回去。
現在是亥時,距離她落水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晚上,在場的人太多,這事瞞不住褚允執。以他的性子,一定會不管不顧出來尋她,希望林聿青聽清了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千萬要攔住他,再不濟,別和熊迎碰上。
她深吸一口氣,讓錢珠玉拿著火把,低頭在地上撿起樹枝,從衣擺上再次撕下布條捆紮住,交給錢珠玉,拿回火把,到底放棄了鑽林子,沿著林子邊緣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錢珠玉茫然地跟上她,被手中的一捆幹樹枝扯得彎了腰,“你又要去哪裡?”
過了一會兒又道:“我提不動了……”
可前面的江照裡依舊置若罔聞,一點也不像平時熱心腸的樣子,挺直單薄的背透出一股冷冰冰的味道,像是褪去了平日的顏色露出真實的內裡。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
錢珠玉心裡的委屈一下彌漫開來,把樹枝一扔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江照裡聽見哭聲終於停下腳步,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往回走到錢珠玉身邊蹲下看著她,“又怎麼了?”
“我手累,腰痠,腿也疼,身上冷……”錢珠玉哭訴,“我哪哪都難受……嗚嗚……我走不動了,我要回去……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會掉到這個破地方來……嗚嗚……你還不理我……嗚嗚嗚……”
江照裡心說我又不是你爹,幹嘛順著你,面上還是好聲好氣地解釋:“我沒有打算連夜趕路,離這不遠有一個山洞,我們要到那裡去過夜,讓你提樹枝是要生火烤幹衣服。別哭了,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