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痛快的,還在後頭呢。
江照裡看了阿酒一眼:別嘲笑的太明顯。
阿酒回視一眼:知道了。
江照裡收回視線,也不賣關子,幹脆地解釋起來:
“對於骰子這種小巧的玩件,重量往往最能影響其質量,你看這幾個部件,雖然長得都差不多,確實用了兩種木頭,刻一的那一面用的是普通松木,其他用的全是輕木。輕木,顧名思義,就是最輕的木頭,所以一所在那面便是最重的,每次投擲時‘一’必然朝下,‘六’就自然朝上了。”
呂寧枝恍然大悟。
江照裡接著道:“這其中的道理並不複雜,難的是做骰子的技藝。一般我們做骰子,只是簡單的削塊雕刻,若用拼接之法,很難不留下縫隙。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個法子,可以掩蓋掉這種縫隙,保管旁人看不出來。”
“寧枝,你想學嗎?”
……
“人走了,坐下歇會兒吧。”
阿酒看著施施然走遠的呂寧枝,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雙手揉了揉快僵住的臉,“我瞅著她那高興勁兒,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江照裡沒有接話,而是道:“明知道板著臉累,幹嘛還要像個門神一樣杵在我後頭?”
“就是不想給她好臉色看。”阿酒頗為小孩子氣地道,“你現在對她那麼和善,萬一讓她覺得我們好欺負,又要整什麼么蛾子怎麼辦?還有,我要看著她,絕不讓她靠近姑爺半步!”
江照裡一噎,心說她就會了?
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心理,她忽略了阿酒的後半句話,道:“你就放心吧,她現在有求於我,不會整什麼么蛾子的。”
“嫂嫂!”
褚一一邁著小短腿飛速跑過來,身上揹著的小書篋被顛地一顫一顫的,江照裡下意識張開雙臂接住他,被撲得往後仰了一下。
褚一一抱了她一下就松開,往後退開一小步,江照裡替他解開書篋放在石桌上,摸了摸他的頭發,“下學了?”
“嗯!”褚一一點點頭,又道,“哥哥在後頭,他走得慢,我等不及,就先跑回來了。還有——”
“嗯?”
“我剛剛碰到那個討厭的女人了,她想湊過來跟我說話,被我躲開了。”與褚允執一樣,褚一一有著一雙黑眸,如果說褚允執的眼睛是深不見底的古井,他的眼睛便似清涼的潭水,澄澈而無害,此刻這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江照裡,一雙稚嫩的小手搭在她的小臂上,輕輕晃了晃,撒嬌似的輕輕道,“嫂嫂,你讓那個女人離我們遠一點好不好,我有一個嫂嫂就夠了。”
江照裡愣了一下。
家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從不會可以瞞著小孩,褚允執的教育方式與旁人很不同,他會教褚一一識字讀書明理,但最後悟出怎樣的道理,如何看事,如何抉擇,他卻是一點不教的。
他沉默而放縱地讓褚一一去接觸外界所有的事物,讓他自己感受、感悟,似乎有意識地透過另一種方式讓小孩自由而肆意的成長。
而小孩也沒讓他失望。
小孩非常聰明,很多方面都遠超同齡人。
大人能看懂的事情,他也看得分明。
所以江照裡只是愣了一下,並不驚訝於他知道呂寧枝對褚允執起了“歹念”。
“放心吧,她配不上你哥哥。”江照裡道。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往院門外看了一眼。
沒看到褚允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