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允執看了她一會兒,忽而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對學生們道:“接著讀。”
讀書聲重新響起,褚允執起身快步走到門口,低聲問道:“怎麼了?”
“出事了,我需要你。”江照裡仰頭看著褚允執,幾乎沒經思考,這句話便脫口而出。
她眼底有著自己也沒發覺的依賴,褚允執怔了一下,心上像被一片輕飄飄的羽毛拂過,癢而麻。
他道:“好,你等我片刻。”
語罷走到另一間屋子門口,叫了同在授課的陳子鑠出來,低聲說了幾句話便走回江照裡身邊,“走吧。”
二人一道往外走,二霍和阿酒已牽著驢車候在私塾門口了。
“東家,你要的東西都備好了,都放在驢車上了。”阿酒道。
江照裡點了點頭,動作利索地爬上驢車坐好,褚允執緊隨其後,阿酒見狀也要上去,被江照裡攔了下。
“那邊估計亂的很,你就別去了。”不等她反應便接著道,“小霍,走。”
到地果然鬧哄哄一片,陳山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手執三指粗細的麻繩在一處滿是汙泥亂石的地方圍了一個圈,周邊圍了一大圈人,村民遊客皆有。現場非常混亂,陳山等人與遊客吵得臉紅脖子粗。
“你攔著不讓我們進去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心虛了?”
“我們心虛什麼?不讓你們進自然有我們的道理,再說,兩具屍體有什麼好看的?你們就非進去不可嗎?”陳山幾乎是用吼的,聲音都啞了。
“那你倒是說這道理是什麼啊?”
“就是!你說不出來,還不讓我們進去。可憐這兩人現如今還在暴屍荒野,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陳山百口莫辯,急出了一身汗,臉都漲青了,正慌亂無措時瞧見了趕來的江照裡和褚允執,頓時如蒙大赦,喊道:“我們主事的人來了,你們同她說!”
眾人的目光隨著他轉移到並肩走在一處的江照裡和褚允執身上,在場心急如焚的村民立馬就鬆了一口氣,而遊客們的目光在二人間轉了一圈,最終落在褚允執身上。
眾人神色各異,目光灼灼,如利箭一般射來,褚允執走快了半步,擋住了江照裡的身形。
江照裡沒察覺到他的小動作,目不斜視的往裡走,直走到陳山邊上。
陳山如喪考妣:“裡丫頭,你可算來了。”
江照裡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她往裡打量了一圈,發現這圈子的中心是一棵攔腰折斷的巨樹,足有三人合抱之大,順著傾倒的樹幹很快就看到兩具被壓在下面的屍體,遠遠看不清詳貌,但能肯定的是已經被壓變形了,周圍有一大灘幹涸的血跡,此時已引來了不少蚊蠅。
江照裡有些不忍地閉了閉眼,“這兩具屍體,有人動過嗎?”
“沒有。起初這兩人被土塊埋住了,阿林眼尖,看到了露出來的衣角,我們撥開了一些土就看到這兩人,”陳山回憶起找人的過程仍是驚魂未定,“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然後我就去找你了。回來的時候屍體旁邊就圍了一大幫子人,不過沒人敢靠近,我們用繩子圈起來後,這幫人又想湊近看了。”
二人正說著,有人不耐煩了:“喂!你兩嘰嘰歪歪的說什麼呢?”
江照裡沒搭理,褚允執冷冷地看著出聲的那人,那人被鋒冷的眼神看著,頓時住了聲,下意識退了半步。
褚允執收回目光,便聽身側的人叫他:“二郎。”
“嗯?”
“你能不能把這些景象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