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吧。”陸九卿淡淡回應道。
他對這個楚景同實在是帶不出什麼好感來,便是曾經為此人討過公道,也不過是出於公事罷了。再說男女授受不親,這人也並非妤兒的親兄長,妤兒不知,他又怎會不知。
“二哥,娘到底得的是何病?!”楚妤見楚景同行完禮,便急切的開口問道。
楚景同卻顯得不急不慌的,只窘了下顏色,便道:“妤兒,孃的病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安頓下,稍後坐下來慢慢說這事……”
“那你先說,你出門時娘可還能下榻行走?”楚妤眼神急切,雙手也粗魯的抓住楚景同的兩條胳膊,好似對待個犯人似的。
她自打收了家書,便心中急切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那信中只簡單的提了一兩句,卻連是何病症,病到什麼地步都未曾透露。
楚景同為難了下。關於娘親,其實他還有件事瞞著楚妤,原想找好落腳的地方再一點點循序漸進的說與她聽,可眼下她這般急切追問,他總不能現在就說出來……
可面對楚妤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也只得先承認道:“娘大病初癒,自然是不便下榻行走的。”
這話像針紮一樣刺在楚妤的心口!都說病已好轉了,卻還是連榻都下不得,那這是病的有多重。
“我看還是先上馬車吧,回家再說。”
楚妤轉頭看了眼說話的陸九卿,既而點點頭。
***
一個時辰後,國公府的馬車停在了一處新建的宅子外,宅子甚至還未及掛匾額。
元承最先跳下馬車,隔著帷裳恭敬稟道:“世子爺,已到了。”
“下去看看吧。”陸九卿邊說著,便扶上楚妤的胳膊,攙她下車。
原本他是想帶楚妤先來此看看的,以便不滿意及時換新的。奈何楚妤全然不在意門面,只覺得有個落腳處便可,故而這也是她頭一回來看這處宅子。
楚景同揹著包袱緊隨其後,滿眼的期待。雖說來臨安之後多半時日是要住書院的,但萬堂書院那般權貴子弟雲集之處,必是左右攀比,眼中勢利。
說起出身,他一南方來的商賈之家本就無甚可鼓吹,故而若是有處氣派的府宅,至少能彰顯下身家,也算爭得些臉面。
府院坐北朝南,青磚環護,朱漆大門赫赫威武。入門兩側曲折遊廊,各通東西跨院兒下人居所。前院兒方正開闊,安室明處,邁過垂花門後便是主居之所。
這座三進三出的府宅,若是單論佔地,在繁榮昌盛的京城的確是排不上名號。但若是說到建築裝潢,卻算得上是一流。加之位處正府街,與涼國公府這等絕世的高門府院毗鄰,價值便算得上是整個京城頂尖兒的水平。
這一切落入楚景同的眼中,那是激動的連包袱都落掉在地上!
他喜出望外的圍著院子轉了幾圈兒,眼中痴光流轉:“小人謝過世子爺!這可真是讓世子破費了……”
陸九卿斜睨他一眼,這又不是為他準備的,謝個什麼勁兒。不過轉念又一想,這人倒也算有些功勞。若不是因著他來,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好的藉口勸妤兒離開醉花閣。
想及此,陸九卿那原本不屑的眼神稍作客氣了些,甚至對楚景同似有似無的笑了下,淡然道:“你不在書院時,便可來此處陪妹妹小住,有個家人在,總歸是讓她安心些的。”
楚景同只覺受寵若驚,連忙拱手作揖:“小人代妹妹謝過世子爺!”
平身後,楚景同看了眼一旁不作言語也無甚喜悅之意的楚妤,略顯尷尬的補了句:“還請世子爺勿要見怪,妤兒打小便不善表達心中所想,她心中定是感念世子爺的恩德……”
“行了!”陸九卿面露不悅,忽地打斷他的話。
頓了頓,又吩咐道:“你快些隨下人去房間把行囊放置好,我與妤兒在偏廳等你。”
說罷,陸九卿便拉了下楚妤的胳膊,一併往東廂的偏堂而去。
他今日去醉花閣接她時,已將她理好的行囊放置在另一輛馬車上,派人先行送了過來。是以這會兒楚妤搬來倒是一身輕松,無甚再需安頓。
她雖也是頭一回進這院子,但此時也無閑心去賞景,只一心等著楚景同放好東西回來詳細講娘親的事。
陸九卿邊牽著她的手往偏堂走著,邊緩緩言道:“妤兒,我已讓人將楚景同安置在了後院兒,明日去了書院後,你二哥便會在那邊住下,每月大約回此處兩三次。”而那每月的兩三次,他也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