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深的夜,離天亮該是還有很久,楚妤並不心急這一會兒。她有過兩次被困於此的經歷,是以這次比起之前兩次來,要冷靜的多。
她已不再是那時懦弱的楚妤,她打算用自己的智慧與力氣自救!
她沉著在地上趴著,直到眼睛漸漸適應了這裡的黑暗,四肢的麻勁兒也淡了。她動了動,呵呵,如之前所料,手腳皆被綁著。
她只能靠膝蓋往前拱著,慢慢蠕動靠近另一個草垛。因為如果這裡沒人打掃過的化,那個草垛前該是有個破碗的。
“唔……”果然還在。楚妤看著眼前這個破碗兒稍稍激動了下。有了它雖不一定能逃出去,但起碼胳膊腿兒的不用這麼遭罪了!
話本兒裡落難的小姐總是能麻利的解決難題,可事實上拇指粗細的麻繩,僅憑個不怎麼尖銳的陶片兒磨,磨到手都麻木了也才割開不到一半兒!
楚妤重重的喘息聲蓋過刺耳的風聲。待她終於將手上的繩子割斷時,感覺外面的天都比先前亮了些。不過一但放開手,再去割腳上的繩子時就容易多了。
當她終於全身擺脫了那麻繩的束縛後,她放鬆的靠在草垛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她望著那扇破舊的糟木門兒,若是個氣力大的男子,該是一腳便能踹開吧?
如此想著,她覺得身上力氣多少恢複了些,便扶著草垛站起,然後蹣跚的走至門前,用了很大的力氣踢上去!
那門只兩頭呼扇了下便立即複了位,絲毫沒有錯開一點兒縫隙。但這一腳讓她意識到門外是有重物抵著的。
一連踹了幾十腳,她終是放棄這個法子了,重又靠到草垛上去恢複體力。
她看了看屋頂那處破洞,雖只有一拳大,但周邊都是破瓦。若是個會輕功的人,該是一躍便能飛出去吧?
如此想著,她又起身開始往那洞下的地上挪稻草!整個屋子裡除了那些草垛沒有旁的可疊高的物什了。
疊啊……疊啊……終於那草垛疊到比自己都高了。楚妤開始想辦法往上爬,可是當她好不容易爬到頂端,卻發現那稻草太蓬鬆猛得給踩下去一半!她站在頂端伸直了胳膊,無望了……
她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了,跳下來坐在草垛旁,她有些絕望了。
“陸九卿……”當楚妤不自覺的念出這三個字時,自己禁不住抖了個激靈!
她狠掐了自己手背一下!嘴裡訥訥道:“真不爭氣,幹麻一出事就想著他。人家救過你一回,就要對你一輩子的安危負責不成。”
迷藥的後勁兒是身子的疲乏,加之方才又折騰了半天,楚妤靠在草垛上胡思亂想著,便這樣睡著了……
***
縷縷迷霧纏繞於姿態妖嬈的龍爪槐上,黑枯的枝椏像是披了層薄紗。
陸九卿坐在轎中一夜未眠,只在疲憊時將頭輕輕靠在窗牖上,望著遮掩他的這幾棵枯樹。夜裡這些樹影足以掩藏轎身,而日頭升起後便藏不住了。
“元承,”他輕聲喚道。
元承連忙從樹上跳下來,“世子有何吩咐?”若非他自己動,這一身玄色勁裝藏在樹上真的難分辨。
“天快亮了,去找頂不起眼的轎子來替換。另外再派人回醉花閣看一下。”
“是!”
國公府的藍呢官轎的確是太過打眼,莫說是跟蹤了,單是駐在路邊都會引來百姓側目。
沒多會兒,護衛們便弄來一頂齊頭平頂的皂幔黑油小轎,這種轎子為庶民所乘,大街上多的是,最不易被察覺異樣。
而此時派去醉花閣的人也騎快馬回來了,結果沒什麼可意外的,楚妤一直未回。之前陸九卿曾有過一絲僥幸,她會否自行逃出。
只是這祈望太過貪婪。
一名護衛向著轎子這邊急急跑來。陸九卿看到他便登時打起萬分精神!這是負責側門那邊兒的盯梢,看來是有異動了!
果不其然,那護衛湊上前雙手一拱,稟道:“世子,有頂轎子從側門出來了!”
“是何規制?”
護衛伸手指著陸九卿所乘的轎子,“跟世子的一樣。”
陸九卿眼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唇邊翹了翹:“跟上去。”
若是官轎興許是侯府裡的日常走訪,可用低等規制的轎子理由卻只有一個,那便是掩人耳目!是以陸九卿篤信這頂轎子會帶他找到想找之人。只是以防萬一,他仍留下了兩個護衛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