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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心驚膽戰的別過頭去,眺望著直對大堂門口的這條路。巴望著過會兒陸九卿經過時,能看到她眼裡的懇切與告饒,別再跟風踩一腳了。
畢竟世子爺一句頂那些苦主十句,若是連他也落井下石,怕是這餘生真要將那牢底坐穿了。
可楚妤卻不知這大堂除了她被押送而來的大門,還有一處是專供京兆尹大人所走的官門。官門在堂案正東,由一座半透的紫檀點翠琉璃圍屏遮擋,是以,堂下之人剛好是看不明確的。
陸九卿便是自這處上堂,然後直接坐在了屏風後為他所設的旁聽椅上。
楚妤聽到椅凳輕挪的聲音,便轉回頭往屏風處看去,隱約看到一個端坐的身影,修長挺拔,隔著屏風都有一股迫人的氣勢溢位。
“李大人,開始吧。”陸九卿的聲音低沉渾厚,還夾著似有似無的沙啞,楚妤一聽便知坐在屏風後的人正是他。
只是東側的屏風後是陸九卿,那西側的屏風後又是誰呢?先前楚妤還未留意,待陸九卿落坐後,她方意識到對過的屏風後也隱約似個坐立的人影。
只是未待楚妤多尋思,便被“啪”一聲驚堂木響聲震懾住了!她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下,這聲音不管聽上多少次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她兩手撐在地上,抬起眼皮看著大堂案後滿面威儀的李大人。
“身為醉花閣的老闆兼鴇兒,你組織慫恿醉花閣的妓子做仙人跳的勾當,非法掠擄斂財達數千兩白銀之多,單是一枚禦賜的扳指就達千兩白銀,涉案金額之巨大實屬罕見!你可認罪?”
楚妤悲泣著搖搖頭:“稟大人,民婦真是冤枉的!醉花閣既然已被官府查抄,總共有多少財物大人是清楚的……”
“哼!爾等刁婦,不用大刑看來你是不肯招了!”
“來人!上夾棍!”
李大人的這句話直接讓楚妤激出了一身冷汗!她扭頭見到兩個衙役提著叮鐺作響的拶子,鐵木混綁,三尺有餘,直看的人毛骨悚然!
“等等。”這是陸九卿的聲音,楚妤心慌意亂的向他那邊看去。半透的屏風後,陸九卿舉起胳膊,食指翹起作阻止狀。
李大人也只得先給衙役示意暫停,然後凝眉向屏風後輕聲問道:“世子?”
陸九卿起身,邊說著話邊慢步走出屏風。“堂下所跪的是醉花閣的鴇兒不錯,但這醉花閣乃是涼國公府的私産所投,若是真要追究責任,那該是來找我這個幕後老闆。”
楚妤難以置信的歪了歪腦袋,看著向她徐徐走來的陸九卿……莫非是驚堂木聽得太多,産生幻境了?
可是接下來,她的胳膊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來自他的溫度和力量。
陸九卿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攙了下她的臂肘,讓她直起了身子。身處京兆府的大堂,跪自然是應跪的,但像方才那般四肢伏地就太沒尊嚴了。
楚妤跽跪在地上,微仰著頭望著陸九卿,他就肅立在她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此時便顯得越發高大。
他緩緩開口詰問道:“醉花閣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何不來國公府報信兒。”
楚妤怔怔的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正巧這時一陣過堂風拂來,陸九卿那石青色的袍裾被掀起,親貼在她的胸前,她連忙垂下頭,將帶著鐐銬的雙手架在胸前擋了擋。
然後吱吱唔唔道:“回世子……昨晚……突然就來了官兵……把醉花閣的人都押來了這裡,沒人能出去報信兒。”
他輕垂著眼簾,見她不只回話哆嗦,就連架在胸前攥著的拳頭也不停的顫抖。他竟在心底掀起了那麼一絲絲愧疚!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素還是生平頭一次。
若非他那日的有心設計,她也不會被人坑害的如此可憐了。說到底,那人竟是利用了他。
陸九卿轉身面向李全德,“大人若是還有話要問,本世子定知無不答。但若是隻會嚴刑逼供,呵呵……”一陣冷笑後,他接而言道:“我大亓朝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看大人怕是心餘力絀了。”
“這……”李全德愣在那兒,不知如何應對,最後愁眉不展的朝西側屏風看去,似是在等那邊兒示個意。
楚妤看到那端坐於椅子裡的黑影動了動,隨後站起身,似欲出來。那立起的身影,怎麼端著怎麼熟悉,她不免心生一陣寒意。
果然,走出來的是商嘉年。
他立在屏風一旁,久久的注視著跪在地上的楚妤。那蔑視眾生的神態,仿若入眼之物皆是雜草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