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用這種低階不入流的方式,只為了能再多聽她說幾句話,以找尋其中有沒有自己熟悉的聲調。
他知道自己被那個姓陸的扶了起來,這個畀人的聲音他不想聽。
“我把他弄出去,洛遙,你去報警。”偏偏他最想聽到的那兩個字,是從這個討人厭的聲音裡得到確認。
“報警?要怎麼說,他怎麼說也是總裁,一間公司的總裁,傳出去以後在公司怎麼混,哥你腦子是不是短路了,先扶到雜物間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邰曉被像屍體一樣搬去了某個僻靜的房間,將外面的轟耳的音樂隔離,被放到一張長椅上。
他能感覺到那男人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而女人則圍著他轉,焦急地按按他的臉,又敲敲他的胳膊。幸虧她沒試著撓他癢,仔細想想自己的這個方法真的破綻太多,愚蠢之極。
“你不用那麼著急,就算是被下了藥也就是睡一覺就沒事了。”那事不關己的聲音顯然更加激怒了林洛遙。
“萬一不是藥的作用怎麼辦?比如說心髒病啦,腦袋撞到哪裡啦。不過,他好像沒什麼疾病,所以還是藥的關系,可要是突發性的病怎麼辦?要不還是先叫救護車。”
“你不要嚇自己,突發性的病也不會這樣無聲無息就倒下了,安啦。”
另個聲音隔了會,發現自己的話並不能減輕林洛遙的不安,於是又開口道:“我就說你膽子那麼小,怎麼就朝著藥販子沖過去了,你突然說要把那藥販子趕跑,嚇得我三分鐘沒回過神來。所以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小子就是你的那個舊情人?你那麼緊張他幹嘛,這小子不就是個混蛋嗎?”
“我已經很煩了,你能不能少說幾句?”林洛遙眼睛始終是盯著邰曉,“總之,看到了也不能不管吧,再說這裡也算是我們的場子,怎麼能允許有人那麼明目張膽地賣藥。”
“我們?我這dj病了拉你來臨時幫我頂個場子,求了你三天,怎麼這會倒成我們的場子了?我看你要是擔心他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更痛快,告訴他你就是他的那個小跟屁蟲,然後舊情複燃,萬事ok,不過他可是會在夜店買藥的人,勸你還是離他遠點。”
“我當然要離他遠點!一點也沒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提那些做什麼,我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林洛遙咬著指甲,神情越來越凝重。
對,她跟以前可是天壤之別,沒理由被認出來的,一定是她想太多,他根本不是針對自己,就像陸江臨說的,邰曉只不過是個混蛋而已,見女人就撩,無差別攻擊,不具備任何特殊含意。
“不過我要是你,就得先讓他知道自己是誰,然後罵他一頓直到爽了為止。憑什麼你在這焦慮,他在那睡著,不然現在用冷水潑他一下試試?”
“我才不要。”林洛遙沒把陸江臨的話當玩笑看待,“那樣的話,不就好像我還攥著過去的事放不下嗎。”
“那你放下了嗎?”
“誰知道,反正再見到這張臉,我的感覺只有厭惡而已。”
接下來就是等待,邰曉內心複雜,偏偏臉上不能帶出一絲一毫,這也算是一種酷刑了。最要緊的是,他沒被下藥,大概多久後醒來比較合理呢?
眼前光影一閃,有人推門出去了,接下來空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都走了嗎?
“她去洗手間了,你要偷溜現在是好時機。”那人語意間帶著揶揄。
邰曉翻身坐起,沒功夫細細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便直對上坐在對面的陸江臨的眼。
他面露笑容,顯然是早已經看透了自己,“真暈還是假暈,扶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也就是洛遙那個傻丫頭急瘋了才沒有注意到。”
本該是臉上發燙的時候,可看到對方那張討打的臉,邰曉抓了把頭發無奈地嘆了口氣,同樣也是目光含笑地頂回去,毫沒有示弱的意思,“下次就有經驗了。”
陸江臨一挑盾,無不佩服道:“你還真是個厚臉皮的混蛋。”
“我可不記得自己要被初次見面的人這麼說,真覺得我那麼無可救藥幹嘛不告訴她。”
“我就是想看看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能把我們家單純得像白紙一樣的孩子傷得那麼重,我很好奇。”
邰曉不語,起身要走,陸江臨倒也不攔他。
“喂,不許再接近洛遙了,你把她害得夠慘了。”陸江臨冷冷的話從背後傳來。
邰曉哼了一聲,一口一個混蛋叫他,這會又想讓他乖乖聽話了?
那是不可能的。
邰曉深知,自己遲遲不願退場的行為,大概是為自己在這出舞臺劇裡爭取到了一個讓人反感的角色。
這個角色來得太突然,可他捨不得放手。
從林洛遙說出他現在是總裁,不能隨便報警的那句話時,他就知道自己的選擇只有一種。
因為她沒有忘記過他,甚至一直都在默默地關心他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