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這是咱們所裡的活字典,在咱們鎮上工作了一輩子,他要是說沒有,肯定就是沒有。”民警看司雨儂失望的樣子,想了想道:“會不會是姓齊,有些人家,特別是沒啥文化的,傳個幾代,把自己祖宗的姓傳變了,也是有的。”
總不能就這樣收下人家兩瓶酒吧,總得對得起人家的禮不是。雖然這個時候有收禮的風俗,但是也有收了禮就得給人辦事,辦不成事禮就得送回去的風俗。中國的人情關系,有時候明明就是不對的,但有時候就是這麼能夠邏輯自洽。
“齊海啊,要是齊海的話,那不就是街道辦事處的四眼嗎?”老民警不愧是活字典,一看名字就報出人家的工作單位和主要特徵。
“哦,是他啊。”辦事的民警這下知道了,帶司雨儂和自己的老同學走到一邊,“你們找齊海,沒啥亂槽的事吧,人家可是有工作的人。”
這年頭有工作的人幾乎就是正經人的保證,沒工作的都叫混混。
“叔叔您放心,這是我家一個外地遠房親戚拜託的事,也是他們家的一個親戚,好多年前失散了,聽說是落在咱們這兒,就求著咱們幫著找找。這不是正好,我跟您同學家的親戚又認識,提了一嘴,您的老同學是個熱心快腸的性子,一聽就拉著我來了。”
原來真是找親戚,那就沒關繫了,民警點點頭,“你們來找人的事,是過了明路的,這段時間你們也知道嚴打呢,不管有啥事都收斂著點,知道不。”
信不信的,民警什麼事沒見過,親戚怎麼了,親戚還能借錢不還呢。總之一句話,別惹事,不然沒好果子吃。
“知道了,謝謝叔叔。”司雨儂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不要緊,她本來也不是去尋仇。
只是這個齊海是不是系統所說的霽海,她還不能肯定,得找個機會去看看再說。
等找著齊海,司雨儂有點不敢相信,這也太巧了吧。
“草兒,這裡是你家?”司雨儂在一長溜的小平房裡,找到一間最破的,看到坐在門口專心編竹筐的草兒,驚訝的喊道。
“是你呀。”草兒抬頭,看了司雨儂一眼,又低下頭。
司雨儂有點尷尬,她沒想到,齊海就是草兒媽二婚嫁的男人,說起來自己還見過,有一回去縣裡賣蛋糕,看過的那個斯文眼鏡男,恐怕就是齊海。
“你有事?”草兒感覺到自己頭頂的陰影一直沒有挪動,抬眼看她,有一絲困惑。
“我從同學家出來,正好路過,沒想到會遇到你,我記得你和我小姑一般大,怎麼沒見你上學呢。”
幾個村子當時在同一家公社,年紀差不多大的,小時候都一塊玩過泥巴。她問幾句,倒也不過份。
草兒此時才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不上了。”她只念了二年小學,父親死了就沒再念下去。原以為她媽嫁了個鎮上的男人,她說不定也能念書。事實上,是她想的太天真。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她媽說的對,鎮上的男人會討個鄉下死了男人的寡婦,說明他肯定有地方不足。
如果換了是司愛華,草兒在心裡嘆了口氣,已經過去的事,別說提,想都不該想。
聽到草兒說不念了,司雨儂心裡難免覺得奇怪,在街道辦事處工作,怎麼會供不起一個小學生。
鎮上的人,只要有工作,從來沒說不讓孩子念書的。就算是繼女,可他前頭又沒有兒女,怎麼就不肯供。
但這總歸是人家的家務事,司雨儂只能道一句可惜,說了幾句,硬是捱到齊海進門,這才站起來,朝齊海看去。
齊海手裡拎著一隻酒瓶子,一看就是打的散裝白酒,另一隻手裡拎著一袋子帶殼的花生。看都不看司雨儂,直接把花生扔給草兒。
“去,剝了殼給炒炒,記得放鹽,別跟上回一樣死摳,一點味兒都沒有。”
說著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上的灰。
司雨儂得以看清楚這個齊海的長相,如果說戴上眼鏡的齊海看上去斯斯文文,那摘下眼鏡的齊海,就只剩猥瑣。眼神昏濁,眼底青黑。
看到站在自家平房門口的司雨儂,他眉頭一蹙,“你誰啊。”
“我是龍頭村的,正好路過,才知道草兒搬到鎮上來了,就跟她說了幾句話。我也得回去了,叔叔再見,草兒再見。”司雨儂特意走進他們家,給草兒打了個招呼才走。
“別不吭聲,到底是不是這貨。”司雨儂一路都在跟系統磨嘰。
“天機不可洩露。”
“你出來,咱們單挑。”
“幼稚。”
“……”好氣哦,氣到想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