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突如其來,星伊驚了一下,雙手卻是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子:“你要做什麼?”
“幫忙把單車扶起擱在路邊,謝謝。”他對某個從他們身旁經過的遊客說道。對方依言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後,便離開了。
“我帶你去醫院。”他這才回答她說。
正好此時有一輛景區便民遊覽車從前方駛來,邵廷之叫她招手示意。司機師傅在他們的面前停下車來,他問了一句,得知車子是要到景區正門口時,他便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後排的空位上,然後自己在她的旁邊坐下。
坐下後,他又握起她的手臂察看。
傷口處的血液已經凝住了幾分,少許的血水沾在她破損的肌膚上,看得邵廷之心裡發緊。
“請問,我可以買下您的礦泉水嗎?”他突然抬頭,看向坐在他們對面,正在與友人交談的中年婦女,“如果有幹淨的紙巾,我也願意買下來。”
雖然是在請求,可他的語氣並不卑微,依舊那麼低醇柔和,帶著幾分誠意,讓人不忍拒絕。
中年婦女聽著他的聲音,又看看星伊手上腳上的擦傷,惻隱之心頓生。
“拿去吧。”她把未開封的礦泉水瓶遞給他,又從包裡取出一小包紙巾,“不用付錢,就當我行善積德,你們只管拿去用就行了。”
邵廷之接過她的水瓶和紙巾,彎唇淺笑了笑:“謝謝。”
對方道了一聲“不客氣”,然後又跟自己的同伴聊起來了。
邵廷之抽出一張紙巾,又擰開瓶蓋,用蘸過水的紙巾在她手臂的擦傷處輕拭了拭。
雖然他的動作輕緩,可紙巾碰到傷口,還是讓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就想把手從他的手心裡抽回來。
奈何她一動,邵廷之就更緊地握住她的手,與此同時柔聲地命令一句:“別動。”
他是如此溫柔,心思如此細膩,即便是做著清理傷口這麼一件平淡無味的事情,他的一舉一動之間依然透露出幾分淡定的優雅,正如在育良初遇時,她眼中的他。
星伊心思微動:“邵老師,謝謝你。”
“嗯?”邵廷之並未抬頭看她,只低聲笑了一下,“剛剛我在教訓那個人的時候,你叫我什麼?”
大概是被撞暈了,星伊看著他,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星伊。”他壓低了聲線,放緩了語速,一字一句緩緩地道,“我喜歡聽你叫我廷之。”
醫院裡,醫生細心地幫星伊清理傷口。
雖然每被碰到時,傷口處都會傳來陣陣鑽心般的疼痛感,但為了不打擾醫生療傷,她忍著沒吭聲,只緊緊咬著下唇。
一直陪伴在側的邵廷之突然蹲下身來,用手握住她擱在椅子扶手上的倖免於難的左手。
見她偏頭看了過來,他聲音輕而溫柔地說:“如果覺得疼,就握緊我的手。”
星伊被他的那股認真勁兒逗笑了:“我哪有那麼脆弱啊?”這麼說著,她那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於緩緩放鬆下來。而回過頭的那一刻,她卻很是自然地將他的手反握住。
一時間,十指相扣。
邵廷之的個子高大,即便蹲著,他依然能夠與她平視。
他就這麼貪婪地看著她,看她烏黑如墨的長發,看她白皙素淨的臉頰,和那輕輕抿著的唇瓣。
對於他的凝視,星伊渾然不知,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醫生的動作上。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醫生,這會不會留疤?”
“擦傷很嚴重,留疤是難免的。”醫生用平淡的口吻應道,似乎這是他早已習以為常的情況,“不過疤痕應該不會很明顯,不至於毀容。”
包紮完傷口後,醫生又跟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兩人這才離去。
上了車之後,星伊認真“欣賞”傷口處纏著的紗布,想著怎樣才能遵照醫囑,“盡量不要讓傷口碰到水”,“不要讓它發炎”。
孰料一不小心想得太入迷,車子到了夜之星她也無所察覺。
邵廷之見她想事情想得投入,也不打攪。直至把車停在樓下,他下了車,然後繞到副駕駛座旁,開啟她這邊的車門。
星伊拉回思緒,看看周遭熟悉的物景,又看看站在車門前的他,一下子又陷入了雲裡霧裡。
“邵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