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熟悉的聲音,此時卻帶了幾分低沉和嚴厲。
與此同時,她聽到金屬碰撞時發出的“呲呲”聲,聽起來很是刺耳。
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而就在這一秒鐘都不到的時間裡,她已經摔倒在地,灼熱的疼痛感隨之而來,幾乎遍佈她的全身。
邵廷之幾乎是扔下單車的。
他在星伊的旁邊蹲下,把她從堅硬的地面上抱了起來,讓她的上半身依靠著他。
“疼不疼?”他的嗓音不知何時變得暗啞。
星伊在他的懷裡依偎了片刻,看到周圍聚集起來的人群,還有同樣摔倒在地的單車,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而身上的疼痛感也愈發明顯劇烈。
她的眼眸一下子就蓄滿了淚水,可她依舊咬緊牙關,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疼。”
她雖這麼說,邵廷之卻知道她在說謊。
怎麼可能不疼呢?她的面板本就嬌嫩,而地板又那麼堅硬粗糙,遭遇如此沉重而猛烈的一個撞擊,她的手臂、膝蓋和腳踝都免不了擦傷,而且傷口處的表皮已經破損,露出模糊的血肉。
他垂眸看著她眼眶泛紅,卻又隱忍著不流淚的模樣,心裡驀地一緊:“我帶你去醫院。”
話音一落,他就聽到側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臥槽!老子一定是出門時忘了看黃歷,這樣都能被撞到?!”
兩人這才循聲看向罪魁禍首。
那人頭上戴著頭盔,身上穿著緊身的衣褲,護膝、護肘、手套、運動鞋一應俱全,一看就是單車競技一族。
難怪他騎腳踏車像是開賓士一樣。
然而,他的車技顯然不太行,至少不夠專業,否則他的山地車此時也不會跟他一樣摔倒在地,兩只車輪還在懸空高速旋轉著,似在拼盡全力呼救。
對於他的怨天尤人,邵廷之只淡淡回了一句:“這位先生,請你搞清楚狀況,被撞的不是你,而是這位小姐。”
“什麼鬼?”單車男手撐著地面站起來,然後拍了拍手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我都摔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說我搞不清楚狀況?”說時,他還煞有介事地擼起袖子,將他的“傷口”昭示給周圍的人看。
看熱鬧的人見兩廂頗有對峙的架勢,忍不住竊竊地議論起來。
邵廷之對此恍若未覺。他收回涼薄的視線,一邊察看星伊的傷口一邊字字珠璣地冷聲控訴:“首先,這裡是景區湖畔,不是競技車道,你高速騎行,是你的不對。其次,轉彎處逆向行駛,還不減速,作為一名單車競技愛好者,你難道不懂交通規則嗎?還是說你嫌自己的命太長?最後……”
星伊察覺到,當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對方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像是掉進茅坑裡的石頭,又硬又臭。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見他抬目看了過來,便搖了搖頭:“廷之,你別說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跟別人說話,她真的擔心他會因此樹敵。
為了她,這根本沒必要。
邵廷之微微怔住,回過神後眸色閃了一下,可最終仍是忤逆了她的意思,繼續未完的訓話:“明明是你有錯在先,還在這裡理直氣壯地怨天尤人,你就這麼不要臉嗎?”
“你……”
邵廷之微側了一下頭,無形卻淩厲的眼風往對方身上一掃,立刻讓他噤聲不語。
明明他蹲著對方站著,明明他的語氣不算狠絕嚴厲,可他已然佔據上風,硬生生地把居高臨下看著他的人比了下去。
“真是晦氣。”知道自己嘴皮子鬥不過他,單車男終究還是偃旗息鼓了,只低聲罵了一句,然後扶起單車騎行離去。
星伊看著散去的人群,又看看仍舊垂著眸子認真察看她的傷口的邵廷之,一時之間不知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和感觸。
人不可貌相,她覺得自己被某人的外表給騙了。
她此前從來就沒有設想過,素來溫和的他居然也會罵人,而且還是如此直接而一針見血。不知道希希那個倒黴孩子有沒有被他這麼訓過。
見她看著自己出神,邵廷之唇角微彎:“在想什麼?”
他的語氣很自然地換回了慣有的溫柔平和,與剛剛的冷冽疏離判若兩人。
星伊罕有地沒有迴避他的眼神,搖頭:“沒什麼。”
邵廷之又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把她打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