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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發前往洪陽縣之前, 董曉悅和杜蘅又去地牢見了一次沈氏。
雖然知道從她嘴裡多半問不出什麼來,董曉悅還是不死心。
沈氏果然還是一口咬定李家那三個人都是被她所殺。
面對這樣油鹽不進,不遺餘力幹擾司法公正的犯罪嫌疑人, 董曉悅快要失去耐心了, 可又不能入鄉隨俗地刑訊逼供。
她提著衣擺蹲下身,注視著沈氏的雙眼道:“那好, 你把案發當日的來龍去脈從頭到尾說一遍。”
沈氏心虛地垂下眼眸:“回府君的話, 犯婦……不記得了。”
“……”董曉悅瞥了一眼她被夾棍夾腫的指關節, 換了個問題, “案發前你在哪裡, 這你總記得吧?”
沈氏覷了她一眼,隨即又垂下眼簾,嚅了嚅嘴,猶豫片刻道:“回稟府君,犯婦在自己臥房內……”
像沈氏這樣的弱女子一次殺掉三個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況其中還有兩個年富力強的男子。
董曉悅對沈氏的供詞壓根不相信,可她又不能撬開沈氏的嘴,只得嘆了一口氣:“不管你是在給誰頂罪, 我都會把他找出來。”
沈氏聽了這話仍舊無動於衷, 只是把眼睛垂得更低了:“回府君的話, 李家三口真的是犯婦所殺。”
董曉悅不置可否, 撐著膝蓋站起身,伸展了下蹲麻的腿,轉身對杜蘅道:“蘅兒, 我們走。”
這聲春風化雨的“蘅兒”讓杜蘅壓根一酸,當即就想拆她的臺,一想還有外人在,把一聲冷哼憋了回去。
乘馬車到洪陽縣大約要半日,還有挺長一段崎嶇山路。
兩人共乘一輛馬車,以便在車上溫習案宗,討論案情。
不過杜蘅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多了,董曉悅從上了車便開始睡,杜蘅只得一個人埋頭用功。
誰知道瞌睡也是會傳染的,他只看了一刻鐘不到,便也打起了呵欠——他平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麼怠惰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可見近墨者黑。
董曉悅中途被顛醒,發現杜蘅不知什麼時候靠在車廂壁上睡著了,卷軸掉落在地也沒發覺。
車廂裡有些悶熱,他睡得雙頰發紅,鼻尖上冒了層細汗,長睫輕輕顫動,嘴角還有個小小的口水泡,隨著呼吸忽大忽小、時隱時現。
比起醒時偶像包袱三百斤的別扭少年,睡著了的杜蘅顯得很好欺負。
董曉悅慈父心腸發作,忍不住輕輕掐了掐他臉頰。
杜蘅皺了皺眉,發出一串嘟嘟囔囔無意義的聲音,嚥了咽口水。
董曉悅發現了這個消遣,頓時來了精神,就著茶水吃了一屜點心,從杜蘅腳邊撿起案卷,仔細看李家諸人的口供,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馬車停在洪陽縣城裡唯一的一家客舍門口,這是他們今晚落腳的地方,一來天色晚了,兩人在逼仄的車廂裡蜷了一天都有些疲倦,二來他們也想在訊問李家諸人前從側面打聽一下訊息。
他們此次來洪陽縣沒用官府的儀仗,只帶了一個長隨,青布馬車也很低調。
兩人去房間洗了把臉,休息了片刻,便去整個縣城最大的酒樓用晚膳,順便打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