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遲疑道:“你看看自己腳下。”
董曉悅不明就裡地低下頭:“我的腳怎麼了?挺好的啊。”大小適中,形狀也不賴。
杜蘅絕望地嘆了口氣:“我同你說了,你別嚇著,你沒有影子。”
一股寒意直沖董曉悅的天靈蓋,她“啊”地慘叫一聲躲到了燕王殿下身後。
杜蘅無奈地把她冰涼的爪子從腰上扒拉下來,轉過身,猶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頭:“怕什麼,又不是別人。”
董曉悅仍舊是心有餘悸:“這麼說……作祟的是我?”沒道理啊,她才剛來,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飛來橫鍋嘛!
“不是,”杜蘅斬釘截鐵道,“作祟的是個無頭女鬼。”
董曉悅一聲哀嚎撲上去抱住了杜蘅。
杜蘅眼裡閃過一絲促狹,過了半晌才伸手輕輕拍她的背:“好了,不逗你玩了。”
“你騙我?!”董曉悅氣得咬牙切齒,把他一推,心裡來了個素質三連。
燕王殿下冷峻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笑意,像晨曦照入深靜的松林,董曉悅愣了愣,徹底沒脾氣了。
“沒騙你,”杜蘅正色道,“真的是無頭女鬼。”
“……”
“此地是知府譚孝純……”杜蘅頓了頓,似乎不知該怎麼措辭,“在外頭所置的宅子……”
董曉悅恍然大悟,原來那江氏是個外宅,那她的種種古怪之處就說得通了。
“那江氏是郢州人,原是個……風塵女子。譚孝純前些年任襄陽知府,兩人因此相識……”
譚孝純一年前來此地赴任,將她一起帶了過來,這宅子就是那時置辦的,當時請了風水先生相過宅,並無什麼不妥,江氏主僕幾人住進去之後也一直平安無事,誰知道就在江氏懷孕滿三個月的時候,出了問題。
江氏睡眠素來很淺,懷了身孕更是時常半夜驚醒。
有一回午夜醒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藉著月光看見鏡臺前坐了一個人。
起初她以為是伺候她的馮嬤嬤,便喚了那人兩聲,那人不言不語,江氏覺得古怪,睜大眼睛定睛一看,那人肩膀上空落落的,根本沒有頭顱!
第二日馮嬤嬤和男僕尋了個道士來作了場法,那女鬼消停了幾日,可沒多久又來了。
自此,每逢月明之夜,那無頭女鬼必然出現,起初還只是遠遠地坐一會兒,不怎麼擾民。
那江氏也是膽大,感覺她似乎並無惡意,漸漸的也習慣了。
可那女鬼近來似乎不滿足於遠遠坐著了。
前幾日江氏午夜夢回,一睜眼就看到那無頭女屍立在她床邊,離她只有幾寸的距離,還把手往她臉上摸。
人鬼殊途,那女鬼不能觸到她,江氏只覺臉上有一股陰冷之氣,饒是她再膽大,也是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便覺腹中絞痛,找大夫來診看,是因為受驚動了胎氣,喝了幾副安胎藥才穩住了。
譚知府聽說了這事,便叫人請了名聲在外的捉鬼小能手崔帳幹來。
董曉悅頓時認慫,捱到杜蘅身邊,寸步也不敢離開。
“怎麼嚇成這樣?”杜蘅彎著眼睛道,“不是連屍妖都不怕麼,還以為你膽子大得很。”
董曉悅覺得虛無縹緲的鬼魂比腐屍可怕多了,但是這不太好解釋,她想了想道:“屍妖像獅子老虎,只要它們不來吃我就行,五彩斑斕的還挺可愛。鬼就像蛇,別說是真的,畫上看見都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