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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行宮雖比不得大明宮的輝煌侈靡,卻另有一番典雅別致的風韻, 南方蔚藍如洗的天穹下, 不見了長安滿城飛絮的新柳,倒多添了些桃李杏花齊放的芳菲。
偶有飛花飄然入戶, 落在李治斜倚衾榻的肩頭,被武後輕輕拈走。
手指還沒離開李治的龍袍,便被一把輕輕拉過攬入懷中。
“落花有意, 皇後何必掃了花神的興致。”
李治的頭風是越發厲害了, 上次秦鳴鶴給刺了百會xue,也只是略緩了緩頭疼和眼疾, 終歸是沒治到本上。如今他眼睛瞧不清楚了,但心裡的那面鏡子還是一樣通明透亮, 照出身邊人莞爾的笑容。
“說到有意, 前幾天弘兒請旨,說義陽公主與宣城公主早過了適婚之齡, 請臣妾給指個好人家呢。”輕柔一句話是三月春風,輕輕拂入李治的耳中。
李治抬眼微微一笑:“皇後以為呢?”
“宣城也二十二了,義陽彷彿是過三十了。”武後替他揉了揉痠痛的額角,笑容淡然如枝頭的一抹白梨。
“臣妾失職,倒耽擱了二位公主的好事……昨年吐蕃猖獗, 攻陷了我朝西域白州等十八個羈縻州, 臣妾心想, 關中大旱, 邊關失守, 再動幹戈,實在有弊無利,倒不如……”
她指下力氣一失,聲音亦更加輕飄:“古有昭君出塞,以換漢朝數十年邊疆安定,今若有公主和親,化幹戈為玉帛,想必也會傳為一樁美談。”
暖暖春日烘出百花清冽淡薄的香味,混著殿裡西域進貢的瑞龍腦的甜而不膩味道,靜靜沉澱在偌大的行宮之中。
李治自眼疾越發厲害之後,口鼻卻比平常人更敏感了,他喚一聲陪侍在旁的王福來:“叫底下的人把瑞龍腦都撤去了,燻得朕頭疼。”
王福來應聲而去,武後含笑道:“也是,外頭進貢的東西再好,也比不過咱們親手種的花樹,兩種味道摻雜在一起,反倒不如原來的清爽宜人了。”
李治含笑點頭:“朕也是這個意思,世上何來那麼多雙全的法子,二位公主都是有些年歲的,送去西域,也顯得我們沒有誠意,反倒又挑起事端來。”
“依陛下的意思……”
“前朝的事情,你已經替朕分擔了許多,後宮的事情,朕也替你出兩個主意。”李弘輕輕握緊她的手,十指相扣,慢慢摩挲著,“翊軍裡頭也有不少青年俊傑,挑兩個看得上眼的,也算是個好去處了。”
武後心中掂量片刻,知道李治對二位公主尚存父女之情,送出塞外是怎麼也捨不得的,嫁給翊軍,倒也實在不算委屈這兩位年華已去的公主了。
於是手上一鬆,應承一句“是”。
複又想起一樁事:“談到婚嫁,咱們弘兒也快二十了……”
李治掀開眼皮,瞧著窗外一片花紅葉綠也瞧不太真切,融融洩洩的陽光漏過枝葉的縫隙,將一切紛雜的色彩調和成難以言狀的繚亂。
他搖頭笑道:“繞來繞去,原來是為了這一遭。”
“原是弘兒自己請的旨,你要說急,也是他自己急呀。”武後含笑道,“臣妾倒替太子挑揀了一番,覺得司衛少卿楊少儉的女兒楊氏是極好的,出身門第都配得上,又是聞名京城的美人。舊年臣妾也見過她一面,模樣好看倒還是其次的,人是真個知書達理、通曉人情的好孩子。”
“再有好的,你也捨不得給別人了,想來這個楊氏,就是最佳的人選了。”李治緩緩一頷首,“民間都說,孩子是父母心頭掉下的一塊肉,得你心的,必然也就得弘兒的心了。”
“那臣妾就擬旨了?”
李弘歪著頭,模糊地望著眼前和自己相伴數十年的妻子,心中不由勾畫出當初那個明眸善睞、靈動秀美的武才人。
可見眼疾還是有眼疾的好處的,看舊成新,長生不老,是多少仙人法術也及不上的。
“那就依皇後之見,冊封楊氏為太子妃吧。”[1]
——
義陽、宣城二位公主的婚事就草草定在了六月。
李弘親自替她二人在翊衛裡挑出權毅、王遂古二人,都是門閥望族的出身,官職雖然低微了些,總算能保全個富貴安康,比陰暗濕冷的掖庭冷宮好了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