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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議見他惴惴不安的表情, 心頭不由一軟。
左不過是個不到八歲的孩子,正是撒嬌打滾正得意的年紀,若能在父母膝下承歡,哪怕是袁州那樣偏遠的小城,總歸是能得天倫之樂,又何苦巴巴地拜他做師父。
至於李素節夫婦……
想到這對在袁州曾經對他施加援手、鼎力相助的夫婦,吳議心頭不由掠過一絲不安的波瀾。
他和郡王府書信斷了一年多, 還不知道如今他們又是什麼境況, 又或者被遷徙去了別的什麼窮鄉僻壤的州縣。
只是眼下諸事繁忙, 實在抽不出閑暇去問他們的事。
正沉思間, 一陣篤篤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接著就是他家老師帶著哈欠的聲音——
“混小子,出門幹活了!”
——
王陵報上的證實天花患者或者疑似的, 一共有近百例, 隨行一共不過三位太醫博士攜著自己的學生, 要一一查對, 還是要花費不少時間的。
“你們就留下看狗。”沈寒山使喚起張起仁的學生也毫不客氣, “若有狗出痘,立即回報!”
徐子文和吳栩巴不得這不用出門的閑差,忙一邊一個分管兩個狗圈, 抬把椅子斜躺上去, 比誰都清閑輕松。
“吳議, 你去看看這十戶人。”
沈寒山給他一張單子, 列著疑似天花的十家名單, 而三位博士則平分了剩下的門戶。
吳議雖然只分到十戶人家的,但也是單獨一人去檢視,責任異常重大——天花一旦流行起來,就會對已經遭受饑荒的關中地區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錯漏一戶都可能釀成大禍,放心交給他一部分門戶,足見三位博士對他的信任。
沈寒山吩咐下去,一行人得了令,便像出了籠子的飛鴿,腳不點地地趕往自己要查對的門戶裡去。
吳議按自己的名單逐門逐戶查對下去,發現沈寒山分配給他的應該是尚在懷疑的那十幾戶人家,十戶裡頭居然只有一戶十真正的天花,剩下的九家不是水痘,便是麻疹,都是可以自愈、僅需保養的疾病。
他給這些病人一一切脈看過,也都留下解法,在農戶們千恩萬謝的感激聲中,第一個回了郡府。
饒是他分量最輕,這來來回回鄉路也走了一整天。
把名單整理好擱在沈寒山的案頭,隔著紗窗隱約一看,窗外偏斜的日頭如一枚火紅的巨石,將整個天空都燙得緋紅,遙遙兩枚飛雁閃過,如兩枚小箭穿過日頭。
不由心中一動,他們這群忙碌的人,上至貴為千金聖手的太醫博士,下至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生徒,不論尊卑,輩分,主次,都是身負重責的大夫。
分下的事務有多有少,但身上所背負的責任卻是不分輕重的。眼下情勢嚴峻,他們就譬如這對雁子,不管天際多麼灼燙,都一定要沖雲破日,打通這道難關。
如此想來,心頭不由一震,也捨不得分出時間休息,只重新撿起沈寒山桌上那本葛洪的《肘後備急方》,選到天花一節,仔細研讀起來。
“不即治,劇者多死。治得差後,瘡瘢紫黯,彌歲方滅,此惡毒之氣也……”[1]
密密麻麻的文字如一張網,將兩天一夜未眠的睏倦全部包羅起來,吳議只覺得這些富有智慧的文字裝進自己的腦子裡,實在是太有分量了,壓得他腦袋不住地下垂……
他脖子一偏,終於倒在自己老師的案上,沉沉睡去了。
——
許是因為太疲倦了,這一覺睡得倒十分安穩酣沉。
吳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就躺在東院廂房的床上,旁邊還趴著個李璟,撐著小臉看他睡覺。
他不僅有些赧然,自己在老師的書桌上睡著了,顯然是沈寒山把他送回來的,而他居然毫無知覺……
再往窗外瞧去,深藍的夜幕中已綴滿了漫天的星辰,如一張披在天穹的璀璨華麗的大氅,淡淡垂落絲絲縷縷星輝的流蘇。
他這才略鬆了口氣,好在沒有一覺睡到大天明。
“師父……”
李璟覺得這算是私下了,當然該喊師父,攀著他的手臂半偎著他的肩頭:“你睡了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