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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同一道門檻,吳議的心情比江氏要複雜很多。
能蹭上“李”這個姓氏,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件旁人豔羨不及的好事,畢竟和皇帝沾親帶故同一個姓,在古人看來,本身就是件榮寵加身的大喜事了。
但天下哪有白掉餡餅的好事,李素節如此盡心盡力地助他離開吳府,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吳議垂首打量著自己這身排骨似的身板,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勞動力的樣子,就算論斤兩稱了賣肉,估計都不夠李素節回本的。
正滿腹疑惑間,李素節先他一步開了口。
“你知道為什麼要花這麼多功夫幫你離開吳府嗎?”
這問題,恰好是吳議心中所疑惑的,路就鋪在腳下,他也只能順勢走上去。
天色早晴,微冷的日光懶散印在苔痕青青的石板路上,映出一深一淺兩雙並排的腳印。
李素節低頭望著他單薄的肩膀,兩人並肩而行,他才發現吳議整個人矮了他一頭,左不過還是個身量都沒長齊的半大孩子。
“因為我們是一路人。”
吳議萬沒料想到這個答案,不由停下腳步。
下細一想,他和李素節的處境倒還真有兩分相似,同樣是被嫡母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反手一搏。可要真論起心狠手辣,區區一個江氏,又哪裡趕得上扼殺親女、數殘親子的武後。
“瞧你的樣子,倒時常叫我想起前幾年尚在長安時,母後處處針鋒相對的境況。”提及往事,李素節也難免帶了點薄怨,但很快被拂散在絲絲秋風之中。
“若不是太子殿下力保,只怕今時今日,我連保你之力也無。你放心……”他視線一轉,遙遙望向東升的旭日,“李福還算能幹,郡王府不短一個奴才,這封賣身契不過是權宜之計,等你有了安身的地方,再做打算也不遲。”
安身二字說來輕巧,得來卻未必輕松,在吳家一巴掌就能遮天的袁州城,要想出頭,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
吳議剛想開口,卻見李素節收回眺望的視線,眉宇中一派胸有成竹的從容。
“你放心,本王絕不會看錯人。”
李素節有心接濟,吳議也難卻盛情,只不過李府自個兒也算不上闊綽,他也不想做個白吃白喝的客人。
次日,天光初破,吳議便悄悄從被窩裡鑽出來,準備去城裡轉轉,看有沒有什麼零工短活可缺人手。
李福剛巧在院子裡截住他:“吳公子,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就先歇下吧。”
論理,吳議是客,論情,吳議又對他們李府有恩,李府雖然不算寬裕,添雙筷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吳議正打算說些什麼,便見李璟斜挎著個小書袋慌慌張張跑過來,李素節在後頭貓捉老鼠似的攆著兒子,舉著個雞毛撣子就要抽過去。
李璟登時一慌,像個炮仗似的橫沖直撞過來,差點沒把吳議的腰給撞閃了。他才站穩腳跟,就下意識把小家夥往後一攬,只聽一道疾厲的風聲閃過,一條雞毛撣子差一寸就抽到他腰身上。
李璟有了一回被丟出去的經驗,這回抱緊大腿死不肯撒手了。
李素節氣結於胸,差點就要張口爆粗:“你個小……小不點的,快給我出來,和客人拉拉扯扯,成什麼體統!”
李璟先跟他爹討價還價:“那我出來你不許打我,而且要給我五文錢。”
他就仗著家裡難得有客人,吃準了李素節斷不肯拉下臉面跟他屁股相見。金山銀山都不如這個靠山,小孩子的眼力價總是出奇地精準。
李素節捏著個雞毛撣子發作不得,只能隔著吳議單薄的一層肉身訓幾句話。
“先賢有雲,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只有這些做到了,尚有餘裕才可學文,這話你四歲時我已經教過你,如今你都到了上學堂的時候,卻連前幾項都還做不到!想太宗當年……”
這一通大道理下來,別說李璟聽了想哭鬧,連吳議這個飽受制度教育摧殘的現代人都覺得腦仁疼。
李素節緬懷完太宗的賢德,便開始數落李璟的不是:“你不好好讀聖賢書,用錢去買那些不入流的小人書,還有臉去學堂見孔夫子嗎?”
李璟探出個腦袋據理力爭:“孔夫子也沒說不讓看小人書,這都是您說的!”
原來父子倆爭執不下,就為了幾本小人書,他不由對李璟小朋友生出理解之情,作為八零後的老朋友,誰的童年能少了一本漫畫書?
眼見李素節吹鬍子瞪眼睛手指節微微一抖,捱打經驗豐富的李璟便立即又鑽回靠山背後,委屈巴巴地和吳議訴苦:“地公老爺,為什麼我不能看小人書啊?”
吳議往後一瞟,便看見他書包裡四書五經中還夾著本半舊不新的《山海經》,心中頓時雪亮如鏡,畢竟大史學家司馬遷都曾直言批評其太過荒誕無稽,也難怪正統學派的李素節不想兒子看這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