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繼續掙紮、不再竭力嘶吼,蔓寧只是朝著沈一白啞著聲音哀然泣道:“沈一白,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心完全不在你這裡。如果心裡沒有你,我根本就會把你當作陌生人一般,怎麼可能允許你一再靠近、一再逾越,讓我一次又一次徹底動搖自己的底線?”
蔓寧眼中淚光閃閃,死死盯著沈一白,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道:“如果心裡沒有你,我又怎麼會想和你一起要個孩子?也會慢慢開始想象過將來,如果就這樣和你一起相守到老,等到我們七老八十的時候,你還會不會一直換著花樣騙我出去,每天清晨一起在門口馬路散步?還會不會拉著已經滿臉皺紋的我,逢人還會膩歪歪地叫我一聲沈太太?還有,你會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一輩子真的就只愛我一個人!”
“一白,可不可以再多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把這顆心完全都交給你。在此之前,求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讓我替言寧還有替我自己,和他最後做個了斷。不要讓我再留任何的遺憾和愧疚,可以真正毫無負擔的和你重新開始。”
淚流滿面間,蔓寧一字一頓已是泣不成聲,卻是第一次開口向沈一白坦白自己的各番心緒,坦白她竟也和他一樣,都曾經幻想過白發蒼蒼之時,兩人依舊相伴彼此左右。
一身黑衣的男人頓時就僵僵愣在原處,渾身亦是陣陣劇顫不止。暗暗按住心口最柔軟之處,一顆心早已如同脫韁的野馬般一路狂奔而去。
震驚狂喜不已,此時的沈一白卻是不能回頭,也更加不敢回頭。
害怕一看到那女人溢滿淚水的雙眼,便會讓自己動搖妥協。更怕一切盡是一片虛幻浮雲,只是蔓寧用來誆騙自己的絕美謊言。
緊緊咬住嘴唇,沈一白緊緊閉上雙眼,努力平緩下心跳呼吸。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淡淡說道:“蔓蔓,你的結婚戒指還一直在我這裡存著。你先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後再給你戴上。這一次就不要再把它弄丟了,知道了嗎,我的沈太太。”
說完之後,沈一白不再理會身後蔓寧發出的任何哭泣嘶吼聲,滿身冷漠地徑直推門而出。出門之後,又轉身將房門從外頭完全反鎖了起來。
屋內已近絕望的蔓寧陣陣狂叫怒吼不止,沈一白卻是熟視無睹般,一臉陰戾地對傭人們厲聲吩咐道,在他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許放太太出來。
一幫傭人們各個皆是錯愕不已。面面相覷了一瞬後,趕緊都垂下腦袋畢恭畢敬地連聲應諾。不顧眾人暗暗投來的驚詫眼神,沈一白疾步下了樓去,便獨自開著車從元飛路上一路疾馳而去。
又是一陣喧鬧吵雜聲後,一個巨雷在半空中轟然炸響了起來,二樓臥房突然就跳了電閘變成一片漆黑。蔓寧身旁的西洋壁鐘跟著就發出一下半點報時聲響,指標剛好停靠在淩晨三點半鐘的格擋之上。
整間小樓瞬時間便徹底陷入近乎無聲的死寂當中,只聽得到沈一白沙啞的聲音在耳邊一直幽幽回蕩不止。
“蔓蔓,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章,秦遠沒有看到蔓寧手上有戒指,不確定她有沒有結婚,原因就在這。
☆、閣樓裡廂的女寧。
滿目漆黑中, 四肢被牢牢困住, 拼命掙紮間蔓寧直接就從大床上重重地摔滾了下來。
顧不上胸前背後被撞到的淤痕傷口, 蔓寧狹長的眼眸已經漲成一片血紅,費盡全部氣力,一寸一寸、極其艱難地緩緩移挪到了房門前頭。
手腳無法動彈就直接拿額頭來撞, 可任憑她如何砸門怒吼,如何威脅求饒,屋外始終一片沉靜死寂、根本就無人應答!
無數次“砰聲”巨響的憤然撞擊下, 原本光潔的額前染滿刺目猙獰的斑駁血色,一聲聲撕心般斥責怒吼在黑暗當中漸漸嘶啞變弱。
頹然倚著冰冷的暗色木門癱倒在地,滿面血淚的蔓寧顫著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無邊無際的黑夜當中慢慢失去了所有的意識,終於徹底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砰―砰―砰!”
秦遠猛地睜開雙眼來, 眼前依舊一片漆黑幽暗, 蔓寧絕望的嘶吼聲恍然還在耳畔不斷回蕩,一聲一聲彷彿猛然撞在胸口間,瞬時便撞破了一地心碎。
腦袋好似炸裂了一般劇痛不已,胸口間更是陣陣氣悶,秦遠只覺得心如刀割一般, 一個人幾乎快要昏厥窒息。
趕緊伸手捂住雙眼,打住眼前依稀殘存的各種鬼魅幻影。好一瞬後,秦遠才從那般慘烈的夢魘中稍稍緩了些下來。
回神之後, 耳邊的“砰砰”依舊不止,秦遠這才猛然驚覺,這聲響竟不是自己産生的幻覺, 真的有人在門口不停地猛敲著房門!
“來了來了,別敲了!”心煩意亂間,秦遠胡亂套了件衣服便翻身下了床來。
精神還有些恍惚迷濛,隨手捋了捋一頭亂發,這才踢踏著拖鞋慢悠悠地開啟了房門。
大門一開,卻一眼就看到二零一的孫阿姨正一臉慌張地站在門口。
這孫阿姨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心中莫名生出種不祥預感,秦遠立馬就肅起臉來十分疑惑地開口問道:“孫阿姨,出什麼事了嗎?”
一隻手還懸在半空當中,一抬頭見終於有人過來開門,這孫阿姨趕忙伸出胳膊一把拉住秦遠,滿臉火急火燎地急聲叫道:“秦先生,麻煩儂幫個忙好不拉!這白家阿婆跟我約好了這個時候到她家裡一起核賬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敲了老半天門裡面都沒有一點反應的!秦先生儂年紀輕、腿腳靈光,麻煩儂從陽臺進到白阿婆家裡看看,我擔心她一個人在家出什麼事情了,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子的啊,真是急死人咯!”
說話間孫阿姨滿臉盡是惶恐擔憂,原本面色還有些不悅的秦遠立馬臉色一陣突變。二話不說就轉過身子一路狂奔到自家陽臺上頭。到了地方後,甩下拖鞋、扶著圍欄就直接飛身翻躍了過去。
所幸隔壁房子的陽臺隔門並未上鎖,從外頭稍一用力便就可以推門而入。
開門之時,一顆心如被利刃狂刺一般劇痛無比,眼角不自禁就有陣陣酸澀湧出。滿心痛楚間,秦遠只能不停暗暗默唸祈禱著“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心神恍惚不已,眼前又是滿目漆黑幽暗,秦遠伸手一把拉開陽臺門前的兩片暗色窗簾。再無任何阻擋攔隔,刺目陽光順勢便從外頭一傾而入,瞬時就將整個房間照成一片透徹明亮。
微微眨了眨雙眼、適應了下這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等再定睛看清這房間裡頭的清晰情景,秦遠立馬就滿眼震撼地呆呆愣在了原地。
只見眼前的屋子幾乎一片空蕩,只需一眼便就可以望到盡頭。
原本放置他屋裡那張雕花大床的位置上,如今只有最簡單的幾件傢俱孤零零地立在四處角落,甚至連個可以睡人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