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帶著點哭腔,對著他不停喃喃念道“別走”, 說什麼也不肯讓沈一白離開她身邊,更不許他起身離開這間屋子。
從沒被蔓寧如此依賴哀求過,沈一白胸口猛然湧起一股暖流, 一顆心不合時宜的一陣狂亂悸動,順勢就回握住蔓寧又坐回到她身邊,不想也不願再離開她一步。
明明已經蓋了好幾層被子,可蔓寧身上還是越來越涼。體溫驟降的太快,一個人已經有些神智不清,卻還是緊抓著沈一白一刻也不肯鬆手。
既捨不得放手離開,也不能讓蔓寧這麼繼續冷下去,沈一白此時已是心急如焚。
突然一個念頭忽閃而過,心口跟著沉沉一怔,便湊到蔓寧耳邊顫聲輕輕問了一句:“蔓蔓,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滿臉蒼白的蔓寧微微抬起眸子,一汪淚眼中盡是恐懼無助。
迷滿霧氣的眼眸中映出沈一白小小的身影,臉上閃過一絲無力茫然,便對著他很是疲憊地啞聲回道:“沈一白,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他們把我肚裡的孩子拿走了,醒來就感覺身子空空蕩蕩的。胸口好像缺了一塊似的處處竄風,一個人就好冷好冷,卻是怎麼捂也捂不熱吶!”
猛然聽到蔓寧念著自己的名字,沈一白眼角瞬時就是一陣酸澀湧起。
再聽到後面一句的喃喃自語,心中更是各種滋味紛雜,想到監牢之中蔓寧曾經受過的委屈磨難,眼眸中猝然就燃起一團憤憤火光。
強忍著即將洶湧而出的澎湃淚意,沈一白溫柔地親吻了下握在掌中的冰涼纖手,沙啞著聲音對著蔓寧柔聲安撫道:“蔓蔓不怕,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再傷害到你了。”
說話間,沈一白已經慢慢褪下身上的單薄睡衣露出了精瘦結實的上身。抿著雙唇緊緊盯著蔓寧的眼睛,見她並沒有排斥發怒,便撐著胳膊動作輕柔地爬上床去。
伸手掀開幾層被子,露出裡頭正在瑟瑟發抖的僵硬身體。沈一白眉頭蹙然一緊,伸出長臂將蔓寧從背後輕輕托起,沉下身子後兩人便順勢一起側躺了下來。
幽暗中面上隱隱浮起一絲紅暈,沈一白長腿一勾就將被子又蓋了回來。趕緊收回翻湧的各式思緒緊緊抱住了蔓寧,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懷中渾身僵冷的女人。
男人的身子滾熱如火,覆在寒冷如冰的蔓寧身上瞬時便暗暗激起了一層寒顫,沈一白卻是咬緊了嘴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伸臂將身旁的女人抱的更緊了一些。
感受到身旁的溫暖熱源,蔓寧不由自主就慢慢靠近了過來。
如纏繞的藤蔓般緊緊貼在沈一白精瘦結實的胸膛上,瞬時就發出一聲無比適意的輕哼聲,像只嘗到了甜頭的小貓般又黏近了些,不知饜足地汲取著男人身上的寶貴精氣溫度。
兩人緊緊相擁間,蔓寧泛著青紫的雙唇漸漸恢複了紅潤,而僵硬冰冷的肌膚也慢慢柔軟了下來,如同冬雪春融般溢位一波溫水漲潮而至,不經意間便將男人和女人間的空隙全部填滿。
原本已是心無旁騖,此時沈一白卻一下就能感受到蔓寧那凹凸有致的誘人曲線。渾身的感官觸覺瞬時全都蘇醒了過來,每一次無意識呼吸顫動間的肌膚相近,都能帶起陣陣暗潮沸騰不已。
沈一白盡是擔憂的凝重面龐上漸漸透出絲絲紅暈,想要縮回點身子,避開那一片存在感太強的豐盈之處。
可得了好處,蔓寧又怎會輕易放開他這麼個“大號暖爐”,一條白玉般的長腿順勢也勾到了沈一白的身上,還蹙著眉頭很是不滿地低聲嘟囔了一句:“我的腿還是冰冰涼的好難受,你過來點幫我捂一捂好不好?”
被蔓寧緊緊纏住的沈一白瞬時便是一臉的無奈,只能順著她的意思老老實實不再動彈,胸腹間已經蘊起來一團熱氣。天知道再這麼下去,他還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強逼著自己將視線挪開,卻一眼就瞥到了枕頭下虛掩著的一小瓶白色藥罐,沈一白心中頓時生疑,立馬就伸出長指將東西給勾了過來。
貼到眼前虛眸仔細研究了一番,沈一白這才發現,藏在蔓寧枕間的竟是一瓶抗抑鬱的安眠藥物!
心神猛然一驚,沈一白作勢就要坐起身來,卻被身旁的蔓寧一把拉了回來,立馬又緊緊攀覆到了他身上。
強忍住滿腹的火氣和震驚,沈一白撐起半邊身子對著蔓寧厲聲質問了起來:“蔓蔓,你為什麼要吃這種藥,你知道不知道這東西很傷身體的啊!”
強行抬起蔓寧的臉、逼著她和自己目光對視,沈一白心裡頭是既生氣又心疼。
之前蔓寧的主治醫生就和他提起過,如果蔓寧的抑鬱症再繼續嚴重下去,到一定時候,可能就不得不用些精神類的藥物來進行幹涉。
但鑒於這類藥物副作用太大,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透過心理疏導來放鬆壓力,舒緩患者的心情進而達到治療的目的。
蔓寧抬眸微微瞥了一眼沈一白手中的藥瓶,嘴唇輕輕囁嚅了一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似乎已經恢複了許多,但仍顯蒼白的面容掩在被褥投下的陰影處,一時之間看不清她臉上到底是何種神色。
“我的情況,那天醫生不都已經告訴你了嘛。之前狀態不好是吃過一段時間,不過最近已經停了,你不用擔心的。”
蔓寧語氣淡淡,好像說著事不關己的閑事一般,沈一白聞言卻覺得胸口處一陣血氣上湧。
出院之後蔓寧一直都表現的太過鎮定,出於關心和私心,沈一白都不想在她面前再提及此事,更不想讓她和那個讓他惶恐不安的男人再有一點聯系。對那個還未出世就早早夭折的小生命,兩人便是心照不宣般一起保持了沉默之態。
如此一來,自己便忽略了喪子之痛對蔓寧的巨大打擊,而相處了這麼久也沒能發現她的各種異狀,沈一白頓時就生出了無盡的後悔自責。
眼中強忍住的酸澀痛楚終於徹底奔潰決堤,悲愧交加中,便緊緊吻住蔓寧的額頭一陣泣不成聲:“蔓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男人帶著泛青鬍渣的下巴蹭的蔓寧一陣發癢,皺著眉頭就從沈一白懷中弱弱地掙脫了出來。
“沈一白,這事跟你沒有關系,你不需要自責。剛剛我只是一時魘著了,現在已經好多了。”
眼前的蔓寧已然恢複了正常的語氣,身上立馬又生出了十足的冷漠氣息。輕輕虛起眸子朝沈一白斜乜了過來,看起來臉色很是不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