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時候,秦遠還特地諮詢了何思思,問她有沒有可能在做夢的時候,就夢到了曾經發生過的一些真實事件,而做夢的人之前絕對沒有接觸過相關的任何資訊?臨了還不忘將提問題的物件冠名為“自己的一個朋友”。
何思思看著面前秦遠一本正經的模樣先是愣了一瞬,等反應過來後自然瞬間“解馬”,憋著一肚子笑對著秦遠特無情、特冷血地嘲笑了起來。
又不是什麼“走近科學”的靈異怪梗,今天做怪夢,明天就穿越?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邪門的巧合,保不齊就是電視小說看多了産生了幻覺而已。
最後還不忘語重心長地讓秦遠轉告“那位朋友”一句,年輕人要常出門走走,多接觸大自然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整天裡各種胡思亂想,追根究底不過就是三個字:閑得慌!
被妥妥鄙視了的秦遠也不惱火,倒是第一次開始正視起自己對這些詭異夢境的態度。
從最初的驚恐懼怕,再到後來的疑惑反感,如今的秦遠已然多出了幾分坦然,更是生出了無限的好奇遐想。
倘若告訴他從此以後再也夢不到那一臉冷漠的絕世美人,心中莫名就生出了些許淡淡的悵然之感,這般的改變連秦遠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但捫心自問,此時他對那女人的到來更多的是期待而非抗拒,一絲若有似無的情悸逼迫著秦遠不得不有所懷疑,自己和這夢中之人似乎真有些無法分割的糾葛牽絆。既然註定躲不了,還不如隨遇而安、靜觀其變。
好似終於有了默契一般,就在當夜,那許久未見的蔓寧終於入夢而來。
看到眼前從一片黑暗變成一片光影交疊變化,秦遠自知此時已在夢中。可這次他卻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好似懸掛在這詭夢當中無人可以察覺的一雙暗幽眼睛,無聲地窺視著這故事到底如何發展下去。
☆、家花野花毒玫瑰。
夢中此時已是夜傍時分,秦遠眼前慢慢浮現出的,是一棟裝修甚是氣派的小洋樓的二樓露臺。
隔著一層玻璃拉門,屋裡頭是一片寬敞的宴會大廳,杯盞交錯中男賓們皆是衣著考究、高談闊論,而一邊雲鬢香衣的女客們也是三五成群,各個交談甚歡。
同玻璃門內的熱鬧喧囂截然相反,此時露臺外面隻立著一個男人略顯蕭索的孤單身影。
陰暗處男人高大的身子俯在面前的圍欄之上,一個人正望著遠方的景緻愣愣出神。
幽暗的夜風輕拂起額間的短發,一張稜角分明的側臉被濃稠的夜色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整個人莫名就透著股生人勿進的寒涼氣息。
“蘇言安?”
如夜風一樣清冷的女聲響起,陡然劃破了周圍的一片寂靜,站在露臺盡頭的男人和暗中窺伺的秦遠,幾乎同時都順著聲音朝著玻璃門處望了過去。
門口立著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屋裡如火如荼的熱鬧喧囂在玻璃上噴薄出團團濕氣。
門後來往不息、談笑風生著的男男女女們似是一幕極不真實的背景牆一般模糊了女人的容顏,只一雙紅唇在燈火闌珊處燃的絢爛刺眼。
白衣黑褲的男人長腿交疊,轉過身子姿態慵懶地輕倚在半人高的石磚圍欄上,微眯著長眸,漫不經心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渾身豔色的不速之客。
但凡見過面,幾乎就沒人可以忽略忘卻眼前那人笑意晏晏的冷豔容顏,可此時的蘇言安卻將她的名字暗暗含在口中不肯輕易言出。
只靜靜地立在原地一言不發,眸色隨著夜色變得越發的深沉幽暗。
兩人間隔著一小段距離陷入了一陣沉默,裹著薄絲絨披肩的蔓寧不禁勾唇淺笑了起來,帶著琥珀色異光的瞳孔間立馬就閃射起碎鑽般的璀璨光芒。
對著面前這男人明顯故意的冷落忽視也不氣惱,身姿旖旎優雅地朝蘇言安緩緩移步了過來。
蔓寧面不改色的步步逼近,氣場莫名強大驚人,縱然是蘇言安這般面容冷峻的男人,渾身也微不可見地稍僵了一瞬。
喉頭微滾之時那女人就已經湊到了身邊,正微微抬起頭來,緊緊盯著比自己高出小半頭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幽幽嘆道:“蔓寧,白蔓寧。看來你不記得我了啊!”
白蔓寧,她果然姓白啊!
聽到蔓寧這般直白地自報家門,秦遠和蘇言安的心中都是猛然一顫。
可惜此時的秦遠並沒有像先前那樣,在這夢境中也有個實實在在的身體,雖然旁人看不見,但至少能夠控制自己的感官行動。
而此時的他似乎只是一個意識體而已,只能暗暗地感受著一陣又一陣難以言說的情緒波動。
有一瞬間秦遠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所有感覺是不是都和那個姓蘇的男人相連相通,似乎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看透他的所有心思想法。
不得不說,這讓秦遠莫名就生出了種上帝視角般的開掛之感。
女人的聲音鬼魅誘惑,如流水般穿過耳膜,讓心頭無端就激起了一陣戰慄般的細細顫動。
單是聽到一個“寧”字就覺得音調別有用意般拉的格外悠長,蘇言安不自覺又心口一緊,故作鎮定般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白小姐找我有事?”
蔓寧聞言眼角微挑,冷豔的長眸間湧起一絲被挑釁刺激的興奮之感,眼神中立馬就凝起一絲冷意。
就在秦遠以為她要回言出擊之時,那女人卻只是微微晃了晃手中的長腳酒杯,垂眸柔聲笑道:“沒事就不能找你?怎麼不在裡面待著,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吹冷風,我看唐小姐今天也來參加宴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