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說得真心,劉品言心裡卻越聽越不是滋味兒!
他能出現在這裡,還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來的麼?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難不成……劉品書心中一頓,想到一個可能,難不成四皇子後悔了,不想去惹陸延晟的嫌,又不好當面反悔,便叫紀寧來打發自己?
越想越覺得可能,心中直接篤定了這個猜測。
頓時如坐針氈,家産都散了一小部分,其他線都渺無音訊,四皇子是自己最後的依靠了!大腦飛速轉動,想到剛才紀寧所說的四皇子和工部的人商量許久,彎身,低聲道:“可是水利一事上,四皇子遇到什麼難事了?”
紀寧眉微挑,很明顯的一怔,然後清咳一聲,“這事劉大人還是莫要過問了。”
這明顯就是有困難,但是不能說!
劉品書腦中閃過無數猜測,忽然想到一事,四皇子素來清貧,只愛讀書,這回又是第一次經手水利之事,他在朝中並沒有太多威望,想來工部那些人怕是會刁難他,水工這種事,貓膩太多了,朝廷是撥了錢,可層層發下來,還剩一半都是好的。
又聽聞四皇子性端正,又是皇上派給他的差事,他自不願含糊了事,若是這般想法,這差事,怕是難做了。
缺錢阿……
水利是大事,這缺口也大,若要去填,怕是半個身家都沒了,劉品書有些肉疼,可一想到若不填,自己消失三年,再回來時就只等著排隊就職,說不定排到死都沒自己位置!
咬牙,站了起來。
“紀大人,我想著我還有事,就先去了,明日紀大人可有空?我設宴一席,還望紀大人賞臉才是。”
這事有些丟人,自己去送銀子怕是落不好,由紀寧去送,是最好的。
紀寧微笑應了,又虛留了兩句,看著劉品書出了門,劉品書著急回去弄銀子,竟沒發現比他官位低的紀寧,莫說送到門口了,甚至都沒有起身。劉品言離去後,花廳便只剩紀寧一人,只見他眉眼清雋,唇邊溢著似有似無的淺笑,整個人清河如斯。
他靜坐了一會,抬手端起杯盞,垂首徐徐吹氣,杯麵茶葉微浮,橙紅的茶湯印出了一雙和他臉上笑意極不符合的,冷峻微戾的眼。
…………
半個時辰後,紀寧從四皇子府出來,龍三得了令,已駕馬車等在側門前,紀寧坐上馬車,龍三等了數息,揚鞭前行。四皇子雖不受寵,但他的府邸亦在皇城邊,而紀府在城東,從這條街出去,再穿過幾條街,不到一刻鐘,便也到了。
可是龍三徑直駕馬往城南的方向去了。
從這邊去城南,是一個對角,得繞大半個京城,小半個時辰後,樸素的青布車簾被人掀開,紀寧的臉半隱半現出現在車船,龍三駕車的速度也明顯的慢了下來。
入目便是一塊巨大的山石,上面黑墨行書四字。
雲山書院。
此時並非入學下學的時辰,書院門前有些冷清,只門前兩株翠綠松柏迎微展,馬車的速度再慢,過一個院門也不過數息的時間,院門漸漸後移,從車窗幾乎已經看不清雲山書院四個字了,車簾依舊沒有放下。
第二日下午,紀寧正在屋中看書,龍三敲門入內。
“先生,劉品書那邊直接把銀子送過來了。”
上午劉品書派人來請了數次,龍三依著紀寧的吩咐,直接拒了,也不見面,也不讓人進門,到下午,劉品書忍不住了,竟將銀子送了過來。紀寧並不意外,放下書,淡淡道:“多少?”
龍三:“十八萬兩。”
紀寧頷首,道:“把銀子都送到四皇子府去,叫那邊明天可以行動了。”
龍三點頭,這是早已吩咐好了的事情,並不需要他去監督,又見紀寧起身,道:“先生要去哪?”
紀寧:“我出去走走。”
龍三:“又是雲山書院嗎?”
紀寧抬眸看著龍三。
龍三捂嘴,嘴一快就問出來了,公子突然每天都要去一趟雲山書院了,可關鍵,繞那麼遠的路,又從未進去過,那又何必去呢?龍三忽然想到了近日京城傳得沸沸揚揚陸延晟私生子的事情,眼睛一亮,以為自己找到了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