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邪抬眸,清楚看到莫揚臉上的一道傷,輕聲問,“還想進梟鷹軍校嗎?”
莫揚握緊方向盤,一隻手抬起,摸了摸臉上的傷口,雖然不流血了,還是很疼,好像炸彈的碎片還卡在裡面。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心跳還會加速。
除了當年那場大地震,他還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離死亡那麼近。
他所理解的軍人,穿著筆挺耀眼的綠色軍裝,威風凜凜站在民眾的視線裡,是一個標杆,是無上的榮譽。哪怕奮鬥在最前線,那也是光榮的,受人敬仰的。
可他似乎忘了,正式穿上那身軍裝前,要接受怎樣的訓練。他今天看到了,除了拆彈,還有負重在泥水中匍匐前行,寒冷的冬天,手露出來都覺得冷,他們卻在冰冷的泥水裡泡著……
他似乎還忘了,將來可能面對各種不可預測的危險。
就像今天,如果炸彈是真的,他現在已經不在了。
怕嗎?
當然是怕的。
這世上能有幾個人直面生死,無所畏懼呢。
莫揚一顆赤誠滾燙的心漸漸平息,也不怕宮邪笑話,“不敢去了。”還是有點想去,只是勇氣不夠,不敢。
宮邪輕嗤,偏頭望向窗外,望著路邊一堆堆的積雪。
莫揚的回答跟他猜測的一樣。
他見到莫揚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他想當兵全憑著一腔盲目的崇拜,覺得軍人很帥,很威風,根本沒理解這兩個字背後的意義。
見他執著,他才答應給他三年考驗時間,三年後他還願意當兵,他就破格帶他進梟鷹。眼下三年還未到,他退怯了。
“我……”莫揚慚愧道,“對不起爺,感覺自己肯定吃不了苦,不管是拆彈,還是滾泥水,或者是爬電網,好像都完成不了。就連射擊,還沒小白小姐厲害呢。”
宮邪淡淡道,“你沒對不起我。”
車內一時安靜下來,莫揚愈發慚愧。
可他的話,給宮邪提了個醒。
莫揚覺得訓練太苦,承受不來,那麼宮小白呢。
宮邪低頭看著她嬌憨的睡顏,心情複雜,手指不由撫摸她的臉,肉肉的,一戳一個小窩,可愛得不行。
可能他的動作弄得她不舒服,宮小白抿了抿唇,往他懷裡蜷了一下,乖乖的,像剛出生的嬰兒,本能地尋找令她感到安全的地方。
宮邪笑,笑得溫柔如風,將她從座椅上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一隻手臂橫在她頸下給她當枕頭,讓她能睡得舒服點。
回到天龍居,將近六點。
宮邪抱著宮小白送進臥室,下樓時,曹亮正好迎上來。
“什麼事?”他問。
曹亮手裡捏著一張紅色燙金的請帖,“封家的請帖,明晚有個宴會。”
宮邪皺眉,“什麼宴會?”
曹亮笑了一聲,手扶在雕花欄杆上,“說起來有點可笑。封家認回了一位千金,前些日子做了親子鑒定,才接回封家。明天白天召開新聞發布會,晚上舉行歡迎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