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彥齊扶著盧奶奶進院子,朝他說:“你回去吧。”
“對不起,小淩總。”陳志豪聳拉著腦袋。“你媽去查你回來的那趟航班資訊,發現寧筱根本沒坐那趟飛機。寧筱先招了,我也沒辦法。”
“知道了。我沒有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我就不應該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寧筱還在公寓嗎?讓她走吧。”
盧奶奶回到她的小樓,胳膊一鬆,小花已從懷裡跳下去,竄上它最喜歡的貓架子。
四處望一圈,暖黃的燈光把老人家的心酸之色都漾在臉上:“阿齊,何苦還非要我回來?我簽了協議,遲早要拆的。”
“那份協議,不是你的本意,我撕了。他們要算違約責任,找我就好。”
“你在和你媽置氣嗎?”
“我在和自己置氣,我不應該去新加坡。”
“回頭去看,誰都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可你當時能怎樣?回去看過你媽沒有?”
“沒有,我下飛機就過來了。”
“等會還是回去,和她好好聊聊吧。”盧奶奶想起那下午的情形,“她的病好像……”
淩彥齊不想聽人勸:“那麼多年了,能怎樣?我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姑婆,我以後住這裡。”
“唉。”盧奶奶開啟行李包,把僅有的幾件換洗衣服拿出來:“不是我不讓你住。阿齊,這棟樓,你補貼了好多錢,我是想著留給你和嘉卉的。後來,我又想留給小芃,覺得你應該沒意見。現在小芃走了,樓也要拆了,你能住多久?”
“只要樓不拆,司芃就不會走遠。”淩彥齊打斷她的話。他曾吃過這棟樓的醋,現在卻認為他們是命運共同體。
盧奶奶的眼裡有了淚花:“你不知道那天小薇對她好兇。她威脅小芃,說不離開的話,要讓她去坐牢。都是這麼成功的企業家了,為什麼還是這麼無禮、霸道?”
這個傍晚,淩彥齊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細節,他置身於思考的“無意識”中。此刻情緒被盧奶奶引出,便如洪水沖破堤壩而來。他別過臉去,不想讓盧奶奶看到他紅了的眼眶。
他不想放棄希望,因為他以後的境況,都不會比現在更壞。“她真的不會走遠,因為這棟小樓對她很重要,姑婆你,還有我,對她也很重要。”
盧奶奶翻出了項鏈盒。“可她把你送給她的項鏈,都還回來了。”
淩彥齊開啟看,還是那顆長釘。司芃從未戴過,也許是真的不喜歡。他當時買下它,並不是認定它比其他的項鏈更好看,而是覺得它有某種寓意:司芃是侵入他世界,直入心髒的一顆釘子。他把這份冷冰冰的堅硬繞成圈,回贈給她。他只想用愛圈住她。
項鏈下面壓著一張疊好的小單,空白處有紅色的印記,被壓得有點花。像是司芃常用的口紅顏色。拿起項鏈,便能瞧清楚,是個潦草的心形圖案。心裡面,一個“在”字。
淩彥齊那顆剛緩過來的心,又變得酸軟無力。他知道他的司芃,不會害怕盧思薇。可他不知道,這個看似不良的女孩是個信守諾言的劍客。
無論是在萬米高空的飛機上,還在被太平洋隔絕的島嶼上,他老是問司芃,你在嗎?得到的答複總是“在”。會不停的問,是因為做了懦弱的事,害怕司芃知道後,那個“在”字會不會變。
沒想到等她走後,他無比信服這個字。
手機上已有七八個未接來電,淩彥齊一個都沒接。看來電顯示,盧思薇、郭嘉卉、吳碧紅、盧聿菡,……,只可能是來催他回去參加派對的。
嗡嗡聲讓他心煩,要關機。關機前收到郭嘉卉一條微信。“這是我們婚後第一次派對,不出席說不過去吧,哪怕是過來露個面啊。”
“出席幹什麼?讓你們再體驗一下百分百勝利的滋味?”
“彥齊,你沖我發火,有意思嗎?人又不是我趕走的。”淩彥齊這才想起他下車時,郭嘉卉那一笑的意味。那是瞭然和得意的笑。
“我有發火嗎?隨你怎麼想了,郭小姐。以後我們之間公事公辦,這種事情不用再來問我。”
第二天一大早,淩彥齊在廚房烤麵包、煎雞蛋。端著餐盤出來時,客廳裡已站了一個人。才六點三十五分就跨了大半個城市,妝都化好了,盧思薇估計又睡不著覺。
她開口問:“昨晚那麼重要的場合,為什麼不出席?把新婚妻子置於那樣的場合,是哪一國的紳士禮儀?”
“紳士禮儀?我要不是總抱著這種過時無用的思想,也不會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再說,那是你們認為重要的場合,不是我認為的。”
“那你認為什麼場合重要?”
“你趕司芃走的時候,你一手遮天,隨意處置我的感情、我的女人的時候。那麼重要的場合,為什麼不叫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配樂 玉置浩二 行かない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