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乖張叛逆,今日能讓他如此著迷,日後也必將成為他痛苦的淵藪。
司芃咬著嘴唇,靜靜聽淩彥齊說,他說的每個字,都能引起她心底的共鳴。他不止對她好,他還瞭解她,可他始終不是她。
他不明白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老想著以後以後,是會瘋的。她永遠都不會許願,能和他白頭偕老。了不起只能每天醒來後問自己,這一天是否心甘情願?
“淩彥齊,我們打個賭吧,看誰先出軌。我們這樣的交情,出軌也不一定非要分手。要不,先出軌的人,視為自動放棄在這段關系裡的所有權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淩彥齊聽得眉眼一跳,心想真要下手,自然還是你狠一些。他側躺下來,說:“那我們最好還要聊聊出軌的範圍,免得彼此定義不一致,又鬧矛盾。”
“有什麼好聊的,不許上人。”司芃不假思索地說,“哦,對你得加一條,撩人都不許。”
“你也一樣。”
沉默好一會,淩彥齊嘆氣,再把黑屏的手機拿過來。兩個人頭一回討論到“以後”,就差點吵起來,還把方向完全地走偏了。
再回到房子的事情上。司芃對要哪套房子,其實無所謂,但聽淩彥齊介紹,新加坡植物園裡最負盛名的是蘭花,東南亞稱為胡姬花,而在新加坡又稱之為卓錦萬代蘭,是那兒的國花。她留了意,便說就這套吧。淩彥齊也說這套好,周邊學校都很不錯。
“跟學校有什麼關系?”
“方便孩子以後念書。”
“你能不能別和我討論這個話題,你找她生去。”司芃不耐煩。
淩彥齊也不悅,看著她問:“找她生算不算出軌?”
“不算。計較誰,也計較不到她頭上去。”司芃把臉撇到一邊去。
“她生她的,我生我的。”淩彥齊把司芃下巴掰過來,“我也沒要你現在就生,但你要有這個準備。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得負點責任。”
“生個小孩,就算對你負責任?你搞反了吧。淩彥齊,你覺得我會是個好媽媽嗎?”
“我們不缺錢,也不缺愛,已好過世界上絕大多數。誰當子女不受傷害?誰做父母沒有脾氣?”淩彥齊露出自嘲式的苦笑,“司芃,別太苛責自己,對這個世界也別太較真。”
司芃在他臉上瞧見了受傷的神色。明明不是她造成的,卻帶給她難以想象的心酸。
在這之前,她總以為淩彥齊過得很好。那種好不是要奮鬥得來的,而是天生就有的幸運。比起不勞而獲的財富,她更羨慕他有一副天生的好脾氣。
天生好脾氣,自然對家長的強勢不會有太多反感,該念書該戀愛該結婚,按部就班好了;
天生好脾氣,不管誰和他談戀愛,都能感受到他的溫柔體貼,哪怕是她這樣的不良少女,也覺得被他放在了心尖上。
天生好脾氣,還能讓他對不喜歡或是做不到的事情都“很看得開”。
可他要真看得開,真過得好,為何要把這段勞心費力、見不得光的私情,當做是他最開心的事?
她以為她也見識過人與人之間的溝壑。她從不以為一個人的外貌便是他的一切。可在她最喜歡的人那裡,她還是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
她以為一個人能溫文爾雅地對你笑,他的背後就不會有陰影和絕望。
她總是看見身外之物的不對等,然後計較身份上的不光彩。她在哀嘆自己對命運的無能為力,一心只想著自己的沉淪和救贖,卻忘記他也一樣需要。
“對不起,淩彥齊。”司芃伸開手臂,抱著他,哭濕了他胸前的襯衫。她的心難過得一塌糊塗。她曾以為軟弱是個很不好的品質,她總是奔著“堅硬”那個詞去的。
到今天才發現,她人生路口的每一次抉擇,都是這份軟弱,一步步把她帶到了這裡。
她無比慶幸,她還會心軟。
出國前,淩彥齊再約陳志豪見面:“這幾天,你多看著點司芃。”
“怎麼,有事嗎?”陳志豪不敢望淩彥齊,只管喝茶。
“不知道,感覺會出事。”離訂婚的日期越近,越是心神不安。淩彥齊眉頭緊蹙,問:“寧筱還住在天海壹城的公寓?”
“對啊。”陳志豪說,“那,司芃知道你去新加坡是幹什麼?”
淩彥齊點頭。陳志豪猶豫著問出來:“她沒什麼……情緒問題吧。萬一在電視或網路上看見你們婚禮的訊息,”
淩彥齊再一次選擇性地在腦海裡排除“婚禮”這個詞。
他了解東南亞的華人傳統,不太可能越過訂婚直接結婚。他們比較看重這個儀式,可是再隆重也不是結婚。國內這些人怎麼回事,傳統丟得太久,連訂婚結婚都分不清了嗎?
“訂婚而已,沒必要往外傳。”
“那位彭嘉卉小姐,也算個明星,我想會有很多人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