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呂氏走後,沈青慈端起那碗燕窩羹,用銀匙輕輕攪動。
羹湯濃稠,用料十足。
她舀起一勺,送到鼻尖輕嗅。
燕窩,蓮子,冰糖……都是尋常滋補之物。
看似一碗普通的滋補甜羹,沈青慈卻從藥理中察覺到陰毒用心:此物與解藥相沖,日積月累足以讓蕭景行的身體如沙漏般慢慢耗空。
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沈青慈將湯羹放到一邊,並未讓蕭景行食用。
接下來的幾日,靖遠侯府看似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有流言悄然傳開。
起初只是幾個下人私下嘀咕,後來聲音越來越大。
“聽說了嗎?世子遇險那天,新夫人也在車上。”
“可不是,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新夫人一進門就出事。”
“都說她是天煞孤星,命硬剋夫……”
“小聲點!這話可不能亂說!”
沈青慈身邊的丫鬟穎辛氣得臉色通紅,幾次想衝出去理論,都被沈青慈攔了下來。
“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說去。”
沈青慈語氣平靜,彷彿那些汙言穢語與她無關。
但下人們看她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明顯的躲閃和畏懼。
流言蜚語尚可不理,但蕭景行的身體狀況卻不容樂觀。
他的咳嗽加重了,尤其到了夜裡,常常咳得難以入眠,盜汗也越發嚴重,寢衣幾乎夜夜溼透。
沈青慈再次為他診脈,指尖下的脈象沉細微弱,帶著一絲紊亂。
舊毒有復發的跡象,更嚴重的是他身體的底子虧空得太厲害,如同沙灘上的堤壩,稍有風浪便岌岌可危。
她重新調整了藥方,加重了幾味固本培元的藥材,叮囑務必用最好的藥材儘快煎服。
然而,當府中下人將抓回來的藥材送到清暉苑時,沈青慈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幾包藥材散開,沒有濃郁的藥香,反而飄散出一股淡淡的黴味。
幾味關鍵的藥材,色澤黯淡,質地乾癟,甚至能看到細小的蟲蛀孔洞。
“怎麼回事?!”
沈青慈聲音不大,卻帶著寒意。
負責採買的管事很快被叫了過來,躬著身子,一臉惶恐又帶著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