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簪材質特殊,貼身佩戴冬日裡觸手微暖,夏日裡沁人心脾。”蕭景行聲音輕緩,介紹著玉簪的特性。
冬暖夏涼這四個字,他說得意味深長。
沈青慈心中一動,這不僅僅是一支玉簪,他在暗示什麼?是在試探她的悟性?
沈青慈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錦盒,她指尖觸碰到玉簪,確實感到幾分不同尋常的溫潤感。
“多謝世子厚賜。”她聲音平靜地道謝,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
沈青慈看懂了他的暗示卻不點破,顯露聰明並非明智之舉,她合上錦盒,妥帖地收好。
蕭景行看著她的動作,很是滿意。
他站起身,身體略有些不穩,咳嗽聲再次響起。
“咳咳……日後……”他頓了頓,像是用盡力氣才說出下半句,“還望世子妃……多多擔待。”
聲音虛弱至極,像是隨時都會消散。
世子妃?是蕭景行對這門早已註定的婚事,明確表露的態度嗎?還是說是對他方才一番試探之後,對她表現的某種最終評定與認可?
沈青慈面上依然維持著那份恰到好處的平靜與恭謹。
回到沈府,沈青慈獨自一人回到房間,她關上門將那支玉簪從錦盒中取出放在掌心細細端詳,玉質細膩,確非凡品。
“小姐。”半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沈青慈將玉簪連同錦盒一起妥帖放入妝匣深處,面上已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半夏推門而入,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描金彩繪漆盒。
“小姐,這是老夫人差人送來的,說是京城裡時下最時興的玉容膏,讓您趕緊用起來。”她將漆盒放在桌上,開啟蓋子裡面是幾隻小巧玲瓏的白瓷罐,散發著淡淡的雅緻香氣。
沈青慈瞥了一眼,沒說話。
半夏觀察著她的臉色繼續道:“老夫人的意思婚期定得急,只剩半個月了,小姐這……這氣色總得養養。”
“老夫人說了侯府門楣高,大小姐您村姑的樣子嫁過去,咱們沈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說到最後幾個字,半夏的聲音低了下去,她也覺得這話聽著不那麼順耳,但老夫人的原話大抵就是如此。
“呵。”沈青慈輕笑了一聲,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臉面?沈家如今最在乎的果然只剩下這個了,將她從莊子上接回來塞進侯府那個火坑,至於她這個人是死是活又有誰真正關心過?
“知道了。”她語氣平淡拿起一隻白瓷小罐,入手微涼,“有勞祖母費心。”
半夏鬆了口氣,連忙道:“奴婢伺候小姐潔面後用上?”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沈青慈將瓷罐又放回漆盒,“你也累了一天,下去歇著吧。”
“是,小姐。”半夏應聲退下。
房間裡又只剩下沈青慈一人,她看著那盒包裝精美的玉容膏,忽然覺得有些滑稽。
半個月的光景,這玉容膏莫不是神丹妙藥,還能把人脫胎換骨不成?
比起這外在的塗抹功夫,她如今更需要的恐怕是一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和一身能在豺狼虎豹環伺下安然無恙的本事。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妝匣上,蕭景行……靖遠侯府……
臉面固然要顧,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在這場名為“沖喜”的交易中保全自己,甚至……反戈一擊。
沈青慈拿起一隻瓷罐指尖沾了點膏體,香氣清幽,質地細膩。
也罷,府上快要舉辦送親夜宴了,既然是戲總得把行頭穿戴整齊了,至少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個剛從鄉下莊子回來的“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