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趴在床榻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夢裡一片慘狀,再又聞到了鼻間有了皂角混合了黃沙的味道,迷迷濛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謝檀一臉的擔憂,心跳驟停了一瞬,再又想起了肖衍,不得已低下了頭。
“肖儀跟我說了……”謝檀聲音顯得渾濁,情緒不辨。
“抱歉。”百裡春晴自知在謝檀跟前為另一個男子哭泣實唉不妥,但還是忍不住心頭哽咽,又不小心落下淚來。
謝檀伸出手,替百裡春晴擦去臉上淚水,又苦笑一聲:“嘿,大概世間再不會有另一個男子,會在這種時候來安慰自家夫人吧?”
“對不起……”百裡春晴又慚愧地道了一聲。
而謝檀則已用了力,將百裡春晴攬入了懷中,輕撫過青絲:“沒事,你也不必道歉,想哭的話,就到我這裡來哭吧……”
百裡春晴聽著謝檀的心跳極快,而身子溫暖,被他擁住,好似將外面的寒涼都隔絕了一般,頓時臉上浮出了紅暈,再又輕推開謝檀,認真地凝住眼前的這個面容俊麗的男子,說道:“謝檀,你親我一下吧。”
“啊?”
百裡春晴閉上雙眼:“嗯,親我一下。”
“這……好……”謝檀手足無措起來,雙手扶住百裡春晴的窄肩,左右打量著她的神情,看她長睫輕輕顫動,臉頰微紅,雙唇微啟,感到喘息被止住。
再又平靜了情緒,靠近百裡春晴的臉,感到她的氣息高高低低地撲打在自己臉上,腦袋裡一下子也只剩空白,嗡嗡作響。
“這個……夫人……”謝檀終於低啞著聲音開口,“這個……我……我安排了軍師有事商談,那我……我……我先走了!”
一邊說著,一邊又是逃命般地離開。
百裡春晴目瞪口呆地望著謝檀的背影在帳外一閃而過,有些莫名,卻也有些止不住的好笑,嘴角不禁抽動了一下,繼而微微彎起,連臉上的淚水都已風幹。
葉淳一臉哀怨地看著謝檀顫抖雙手捧著茶杯,一口一口不停地飲水,一面又望向了肖儀,說道:“這小子太沒用了,我記得他中秋時還一本正經地耍流氓,說是想要洞房了,如今明明有那麼好的機會,卻是一點膽量都沒有。”
謝檀狠狠地抬頭瞪了葉淳一眼,另一手握住了手邊的長劍。
葉淳急擺手賠笑起來:“葉某胡說,胡說……原諒老人家……”
肖儀也大笑起來:“我們的大將軍這輩子都沒與女子如此親近過,對方又是這個讓他魂牽夢縈了十多年的百裡春晴,難免是近鄉情怯呢,軍師多得理解一下。”
“還說呢,都怪你沒事怎對她提及肖衍,”謝檀不滿地放下茶杯,“大概方才她也是因此而悲傷至甚吧,否則怎麼會讓我親她……”
“不不不,我的大將軍你還真不瞭解了,”肖儀賊笑著湊近謝檀,“恐怕夫人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早對你動心了。”
“動心……”謝檀反複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又被肖儀一席話說得雲裡霧裡,但還是忍不住揚了揚唇角。
肖儀又道:“只不過嘛,肖衍與她在一起那麼多年,聽到肖衍即將大婚的訊息時,難免會傷懷,而傷懷之後,她更會知曉你才是她此生最可依靠,嗯……懂嗎?”
“哦。”謝檀應了一句,也不知還能說什麼,也索性懶得再議此事,免得被肖儀和葉淳兩人嘲笑,於是轉頭向葉淳說道:“上次挾持夫人的那個探子,如今還潛在耶律文叡那裡嗎?”
“一個不太好的訊息,聽嗎?”葉淳一臉哀怨。
“聽。”
“我們安插在那邊的,說是找不到這個人了,”葉淳道,“如今只能在我軍中加派人手監視,唯恐他是混回來了……”
不安在營帳內攢動,帳外的大雨又化作大雪,紛紛揚揚,席捲著荒原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