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軍機大事,秘不可宣。”
靈南誠懇地點點頭,又從旁火堆上煮的綠豆湯中舀出滾燙的一碗,小心地端著而往百裡春晴的營帳走去。
又刻意繞到營地外,路遇草叢中有一束正豔的野花,順手也摘下,捧在懷裡。
掀開簾幃,見百裡春晴正獨坐床榻上繡著絹帕,好奇問道:“小姐怎有如此興致,從前不都最討厭女紅了嗎?”
“如今身份不一樣的,也不如從前一般時時有人服侍,將來我倆要去了江南,不也得自己縫衣織被……”百裡春晴頭也不抬,手指笨拙地擺弄著手中針線。
“就算將來有那麼一天,也有我服侍小姐啊,小姐永遠都不必做這些事。”靈南放下湯碗和野花,拿過百裡春晴手中的東西。
百裡春晴活動了一下痠疼的脖子,一眼看到靈南拿來的東西,頗有些好奇地望著靈南。
靈南一針一線地繡著那絹帕,似覺察了一雙疑惑的目光,便答道:“是將軍命我給你送來的,如今天氣酷暑難耐,綠豆湯可解熱下火……將軍也說小姐你喜歡各式鮮花,這蠻荒之地的確難尋,而近日戰事不穩,將軍本也操勞,對小姐還是頗費苦心呢。”
百裡春晴抿嘴笑了笑,也不多言,拿起那一束野花放在鼻間聞了聞,只覺一股幽然清香,再想起那日謝檀騎馬帶自己而去尋那一片漫山遍野的奼紫嫣紅,臉上不禁浮出一絲滾熱。
而靈南恰好抬頭,瞥見百裡春晴臉上的微妙神色,張大了嘴:“小姐,你……你怎麼……臉紅了啊?”
“哪有!”百裡春晴忙將野花擱下。
“那日將軍帶你出去,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他是不是對你動手動腳還是那啥……”靈南更是換上了一臉壞笑,“嗯?快回答!”
“臭丫頭,想什麼呢!一點都不正經!”百裡春晴拍了一下靈南的腦袋,又坐了下來,端起綠豆湯。
剛將碗貼近嘴旁,遲疑了一瞬,才喃喃開口道:“其實說實話,這個蠻子人挺不錯的,溫柔體貼,溫文儒雅,與肖衍很像……若是有女子能與他兩情相悅,相信也能與我和肖衍當年那般恩愛情深,幸福美滿的……”
“蠻子?”靈南一怔。
百裡春晴嘿嘿地尷尬一笑。
而靈南也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既覺得將軍待你不錯,為何就不認為那是因為將軍愛你呢?”
百裡春晴地、看著靈南,勉力一笑:“愛?不過是一道聖旨而盲娶盲嫁的,何又有愛?而我這人,怎還能愛上他人?”
話語入耳,帳外的腳步踟躕了一下。
天已暗沉下來,謝檀鎧甲在身,有些不可名狀的傷感落在唇間,在齒中品出了一絲悽苦。
而後回身走出幾步,向著同樣露出了一臉同情的葉淳和王福命道:“整兵,夜襲!”
王福得令退下,葉淳猶豫地看著謝檀:“是否魯莽了些?”
“早晚的事,”謝檀一邊快步前行一邊沉著臉說道,“其實此前我們既定的計劃,我一直擔心被軍中探子通風報信了,現在出其不意,軍士便趁機把人給我逮出來吧!”
葉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嬉笑地伸手攔住謝檀的路:“真的不是因為夫人方才那話?”
謝檀白了葉淳一眼:“軍師認識我那麼多年,難道還以為我是這種感情用事的人?”
葉淳扯扯嘴角,低聲自語:“別的事倒也可能不是,但對百裡春晴可就不好說了……”
而言說著,已行至大軍當前。
謝檀複了嚴肅平靜的神情,審視著眼前這烏烏泱泱的大軍。營地中的火光照明瞭所有人的面容,神色嚴肅,視死如歸。
王福整軍完畢,跑到謝檀跟前彙報情況。
謝檀靜靜聽完,而後翻身上馬,手中劍光如驚鴻照影。
眾人呼著口號,士氣大振,鼓角齊鳴。
“這裡留給你了,替我……保護好她,”謝檀低頭對葉淳道,“另外,我交代的事,好好給我辦妥了,回來時,我要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