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衍的酒氣徹底清醒,快速翻著此密報,見密報中清楚地載了肖陽授意百裡弘義私下繪制宮禁佈局,暗門,易攻之處,直指向了延和殿,冷汗緩緩沿著鬢角流了下來。
肖玉站起身來,慢慢走到肖衍身邊,低聲道:“其實弟弟你的心思我是明白幾分的,你一直不信三弟和百裡弘義會有謀逆之舉,但私繪宮禁地圖,狼子野心昭然,若非是貪著龍椅,又有什麼理由有此一舉呢?”
肖衍不接肖玉的話,只反反複複地翻著密報。
肖玉倒也耐心十足,又命人去取新酒,聽史成濟在耳旁輕道:“殿下,四皇子殿下來了。”
“肖儀?他來幹嘛?”肖玉側臉問道,眉梢全是不爽。
史成濟尚未回答,肖儀已笑吟吟地站在了門外。
“弟弟不是重病了嗎?今日早朝都告了假……”肖玉轉身又回了座位上,抬眼看著肖儀毫無客氣地就拾座而落,而史成濟急忙喚人給肖玉也添了酒水碗筷。
“太子請二哥喝酒,四弟自然心癢難耐,再重的病也能好全了。”肖儀語氣客套,舉了酒杯,“弟弟就祝太子萬事遂意,福壽安康。”
肖玉懶懶地抬了一下酒杯,淺酌一口酒。
肖儀無所謂地望向了肖衍,目光又落在了密報之上,嘴角揚了一下,對子賢道:“二哥好似有些疲累,送他回去歇息吧。”
子賢點點頭,卻又不敢輕舉妄動,俯身對肖衍道:“殿下,我們回去吧。”
而肖儀側頭看著肖玉未顧及自己此處,便抬了斟滿酒水的杯子,往肖衍身前湊了湊,又忽喚了子賢一聲,子賢猛一轉身,衣角恰恰擦過了肖儀的酒杯,肖儀手上一鬆,一杯子的酒全部灑到了密報之上。
酒漬浸入,墨跡化開。
肖衍大驚,站起身來,肖玉也一下子伸長了脖子。
“糟了,是我的錯,皇城司的密報唯有孤本,這可怎麼辦才好啊!”肖儀一把從肖衍手中搶過密報,用力地甩了甩捲上酒水,“完了完了,這下子好多內容可是看不清了……”
“混賬!”肖玉一拍桌子,卻是望向了子賢。
子賢見狀,忙跪了下來:“是奴才的錯,奴才不小心碰倒了杯子,與四皇子殿下無關!”
肖衍也急忙站了起來,攔在子賢身前:“只是意外!”
肖玉殺氣騰騰地緩步走到肖衍跟前:“二皇子手下的人出了錯,按理應當有所懲戒,更何況是在東宮之內。皇城司密報何等重要,出了如此大的事,弟弟還要包庇?”
“既然是我手下的人的錯,太子要懲戒,便將我送去父皇之處,”肖衍繼續護著子賢,“我想太子取此密報,也未有得父皇準允吧?”
肖玉臉色鐵青,卻是未應肖衍質問,只道:“天家威嚴,容不得包庇偏袒,否則怎能令天下信服,令群臣信服。弟弟既然不肯小懲大誡,那就由當哥哥代勞了!”
說著,手一揮,幾個太監已從旁而出,抓住子賢便往外拖。
肖衍怒擊攻心,一把拎住肖玉的領口:“你要做什麼?”
肖玉眼神冷清:“放手,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太子又如何,私動我手下的人,我便不會放過!”肖衍呲牙,青筋暴出。
一向溫潤如玉的二皇子從未在眾人面前如此失態過,眾人皆驚詫,而那幾個太監也嚇得一時松開了子賢。
肖玉更是大怒,指著那幾個太監就破口大罵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那你幾個就等著人頭搬家吧!”
幾個太監又忙上前抓住子賢,子賢向肖衍投來無辜求助的目光。
肖衍怒急,一把將肖儀腰間的長劍拔出,直指向肖玉,肖儀忙抓住肖衍,“二哥!不可啊!”
肖玉不為所動,冷眼相向肖衍,指揮那幾個太監道:“拖出去打!狠狠地打!”
肖衍被肖儀死死拽住,動彈不得。
子賢一聲聲悽烈的慘叫聲在偌大的東宮內回響,肖衍紅了眼眶。
待子賢慘叫的聲音停歇了下來,肖儀才鬆手,肖衍不顧一切地甩開肖儀,沖出了殿外,看著趴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子賢,又扭頭看著肖玉陰晴不明的面容,拳頭捏緊,指節兀白。
“二哥,二哥……”肖儀也隨後出了殿,在肖衍耳邊低聲,“你現在鬥不過太子,他是儲君,現在還不在對他發難的時候啊,以後總有機會的……”
肖衍扶住子賢,轉頭瞪著肖玉。
肖儀又急忙拱手對肖玉道:“太子,皇城司密報乃是天家絕密,若是父皇知道了,我們兄弟幾人都免不得被罰。如今弟弟鬥膽,還請太子允我將密報拿回去修補複原,若有任何差池,弟弟願一人擔責!”
“你……”肖玉眯起雙眼。但想來如今也沒有更好的方法,既然肖儀要一力處理罪責自擔,那就隨他去便好,“弟弟有心,那就依你的意思,還請弟弟明日就將修複好的密報送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