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蘭在宮裡也曾聽過兩耳朵閑話,知道是她與二兄之間有些小矛盾,也沒開口問。畢竟是二兄後院裡的事情,即使她貴為皇後,擅自插手兄長後院之事總是不妥。
當然如果兄長們要是做的很過分,那就別怪她站在有理的那一邊了。
就像之前因為大兄柳玉楨流連北裡,導致前大嫂餘盈盈和離一事,她就是站在餘盈盈那邊的,事後還發了一道申斥給大兄柳玉楨。不過再多的事情她卻是不好做的,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
所以柳芝蘭只是拉著鄭碧秀的手,親切地問她:“怎麼沒把兩個侄兒帶來?本宮還是在他們剛出生的時候才見過一面呢!”
鄭碧秀立即有些惶恐地想跪下行禮,卻被手上柔和的力道阻止了。
於是鄭碧秀掂量了下措辭後,恭敬有禮地回答:“天氣寒冷,文濤和文沐偶感風寒,妾擔心危及娘娘千金之軀。”
柳芝蘭點點頭,從宜素手裡接過兩個小銀鎖,然後遞給鄭碧秀,說道:“銀鎖向來有辟邪除病,永保平安之意。本宮旁的貴重東西沒有,只能送上一份長命鎖,祝兩位侄兒早日康複了。”
鄭碧秀接過銀鎖千恩萬謝,然後又陪著她聊了一會兒。
別看柳芝蘭出手不大方,只是兩個小銀鎖,可是親自賜下這樣的貼身之物反而比大筆的金銀珠寶更有榮光,也隱含著鄭碧秀這位侯夫人與兩位小郎君都挺得她看重之意。
不說別的,就說鄭碧秀只要帶著兩個兒子和小銀鎖到貴族夫人圈裡走一趟,都不用鄭碧秀自己說什麼,別人就會知道皇後娘娘對她們娘三另眼相看了,算是變相抬高鄭碧秀的身份,也能緩解下鄭碧秀在貴族圈子裡的尷尬地位。
一頓比宮裡都差不了多少的奢侈午宴後,柳芝蘭說有事相商,就叫著柳父和兩位兄長一起進了書房。
三人寒暄了會兒後,柳芝蘭起身在書房裡走動起來,偶爾伸手翻翻書架上的書籍。
柳父等人知道她有話要說,於是等著她開口,可沒想到她還在很有耐心地翻著書,直到似乎找到一本滿意的書籍後,才開口說話。
“如果女兒記得不錯,三日後的世家官員大舉似乎是由阿耶您負責的吧?”
柳父摸著鬍子的手一頓,瞬間就明白了女兒大駕光臨的原因。不過她是皇後,更是自己養女,與柳府休慼相關,所以柳父有事也不會瞞著她。
柳父點點頭,回答道:“是啊,門外那些青年才俊全是為了三天後的官員選拔而來的,你知道的,世家大舉一事向來在禮部的負責範圍內。”
柳芝蘭翻閱書籍的手並沒有停下,視線也沒往他們三人這邊看,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他們嚇了一跳:“那——考題擬出來了嗎?”
柳父大吃一驚,看著她的側影,遲疑地說道:“擬是擬出來了,不過你問這個幹嘛?”
她這才從書籍裡抬起頭,莞爾一笑,容色傾國。
“弄一份考題給女兒吧,不要多問,不會牽連阿耶您的。”
柳父不做聲,他掂量著事情的輕重,可他知道,不管怎麼樣,他和皇後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除了全力支援她之外,自己沒有別的選擇。
得到了柳父肯定的答複,柳芝蘭又輕輕地笑了,將手裡的書籍攤開放在柳父面前的書桌上後,娉娉嫋嫋地出了書房,也沒在周郡公府裡多留,就帶著宜素出去,準備回皇宮。
上馬車的時候,柳芝蘭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她轉過頭一看,發現是一位不認識的年輕郎君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看到自己看過去,那位年輕郎君還很靦腆地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柳芝蘭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看他沒有過來找她的意思,於是點頭微笑作為回敬,接著進了馬車裡,聽著外面刮過的風聲,笑容漸漸收了起來。
柳芝蘭走後,柳父看著書桌上開啟的書籍,上面明晃晃的《外戚世家篇》幾個字讓他摸鬍子的手完全停住了。
她的意思是……
周郡公府外,王家郎君傻傻地在雪裡站了一個時辰,漫天的大雪落在他身上,就像一個冰雕的雪人。